一大早,甄汨珞按照往常的习惯到马棚里牵了一匹马出门。 她正寻思前些天逛了城北与城西,今日要去城南最富庶的街道上逛逛,说不定还能碰到一些尚好的药材。 不管是奶奶的身子还是凌王的腿都得好好调养才是。 国公府大门口被一辆马车堵得严严实。 “那是在干什么?” 她一眼便认出,那群人领头的是薛婉仪身边的徐嬷嬷,对方正颐指气使地指挥几个嬷嬷往上抬着些家具用品。 “大小姐,那些人说是三夫人娘家表侄进京赶考,在城里租了个小院,三夫人唯恐人住的不舒服,命人置办些东西送过去。”芷儿回禀。 “不管她。”甄汨珞翻身上马,利落地驾马前行几步,“只要不搬国公府的东西,她爱怎么折腾随她。” 她的一腔心思都尽数扑在那大街上杂七杂八、玲珑精巧的小玩意上。 许是春闱将至,有不少外地人进京,最近城中格外热闹。 一家医馆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百草医馆。 甄汨珞默念着那医馆的名字,正准备过去看看,却被芷儿扯了扯袖子,示意她抬头。 阳光潋滟得有些刺眼,两丈外的茶楼二层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孔。 她挑了挑眉,是凌王身边的侍卫,好像叫逐弈。 侧目看去,逐弈的对面果然坐着一名姿容绝佳的男子,秦临渊长睫轻颤,垂首点了点头。 不知是太阳晒得还是其它原因,甄汨珞耳尖殷红,将马儿交给茶楼的小二,径自上了二楼。 那日在抒琴阁离得远,瞧不真切,如今一见,凌王长得还真是特别好看。 雅间的门敞开,逐弈起身很自觉地给她让座。 “凌王爷,好巧。”她愈发白嫩精致的小脸上笑容明媚。 “不巧。”秦临渊微微失笑,他本就是在这等着的,“上次你给的药方,效果颇佳。” 凌王这人不会说好话,能得他一句“颇佳”,就已经是最高褒奖。 甄汨珞眼眸明亮,整个人都透着愉悦的气息,很自然地伸出手指问道:“王爷可否让我诊脉?再加一副方子互辅?” “好。”秦临渊顺从地伸出手腕。 甄汨珞心中数着脉搏,眼神细细观望对方的脸色,却突然对上一双威仪潋滟的眸子,顿时心尖一颤,漏数一个数。 她能感觉到,自己与凌王的关系已经从最开始的互相防备,向某种难以言喻的方向发展。 “王爷最近应该能感觉腿没那么冷了,再开一副药方吃着,等有机会我为你行针,渐渐就会有知觉……” 秦临渊一字不落地细细记住,时不时点点头。 氛围正好,就在此时,逐弈进入雅间,见此一幕颇有些尴尬。 他咽了咽口水禀告道:“王爷,甄大小姐,属下刚抓到个鬼鬼祟祟的小厮,非说要给甄大小姐送什么信,属下给抢过来了。” 逐弈手腕一转,信件就落在桌案上。 秦临渊并无窥探甄汨珞隐私的想法,但那不经意地一瞥,他指尖却倏然顿住。 上面赫然写着卿卿吾爱…… 他的眼神有些晦涩,对方是什么人,竟会叫的这般亲昵? 那四个大字实在是令人浮想联翩。 甄汨珞自然注意到对面男子那有些阴沉莫测的神情,心念一沉。 不知其中何物,也很好奇,倒索性正大光明地撕开信封扔在一旁。 无论是原主的记忆,还是自己穿越来之后,绝没有人这么唤过她。 什么卿卿吾爱,当着凌王的面,故意害她的吧?! 她一目十行快速阅览,新的大概内容就是,我心上的姑娘,你还记得我吗?幼年时我们曾青梅竹马,如今我来了京城,特意来见你,吧啦吧啦…… 落款是秋郎? 甄汨珞确定记忆中并无此人,直接对逐弈招招手,问道:“那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确定没送错?” 逐弈瞥了自家主子一眼,回答,“属下不知,是一个小厮,指名道姓说是给您。” 甄汨珞已经认定这是个圈套,表情僵硬,扭头看向秦临渊。 “王爷,可否劳烦你的侍卫替我写个回信?” 秦临渊点头,只是看向那封信的眼神着实算不上友好。 甄汨珞指挥逐弈,她口述,逐弈写。 心中暗自琢磨,如果这是个圈套,那自己的笔迹断不能流落出去,让凌王这个未婚夫的亲信写正好。 能表明她的立场。 回信的口气算不上好,甚至还嚣张的威胁对方,再胡乱攀扯就到京兆府去告状。 甄汨珞满意地让人去送信。 穿越来这段时间,她已经能熟练并张扬跋扈地使用官府这个名头。 她的小脸上略有得意骄矜,整个人仿佛都发着光,秦临渊有些失笑问道:“你知道是谁写的信?” “不知道,没听过这个人。” 凌王的温和令她有些失神。 他应当是个极好的人,也许脾气有些差,但他很讲理,做事有章法,比其他勋贵子弟少了那么一分圆滑与骄纵。 这样一个人不应该是如今这幅模样,余生活在残疾的阴影之下。 “含情两相向,欲语气先咽;心曲千万端,悲来却难说;别后唯所思,天涯共明月……” 芷儿探头打量,是一个读诗的俊秀男子,她只以为是茶楼里说书的,却不想那男子读完诗却大步向二楼走来。 芷儿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男子停在二楼,用一双略显阴恻的眼睛看过每一个雅间,然后向这边而来。 “甄大小姐,汨儿,你为何不认我的信,还要让人回禀加以侮辱警告?!” 雅间中,甄汨珞与秦临渊相对而坐,两人本来相谈甚欢,闻听此言,她险些没被茶水呛到。 甄汨珞脸色一沉,直起身板,对方已经找上门来指名道姓,她若是不对峙一下倒显得自己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