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甄羽霜不认为凌王会回来。 所有人都知道凌王在京城别无出路,唯有去封地还能扑腾扑腾,起码能捞个实权王爷做做。 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会回来? 不光是甄羽霜如此想,现如今满朝文武也在皇帝身边纷纷议论应不应该留下凌王妃为质子。 甄汨珞倒是无甚压力,趁着临走之前还能与秦临渊一同去上清寺拜上一拜。 她今日挑选了一件石青色立领斜襟短衫,下身搭配一条浅碧色襕纹马面裙,打扮的很是素雅端庄。 两人今日是以为徐州祈福之名而来,不宜装扮过盛。 甄汨珞推着秦临渊在主持的带领下向菩萨像点燃几炷香,又为受难百姓供奉两盏长明灯,这才到寺庙后院逛上一圈。 秦临渊似乎是有目的性地向一处院落而去。 远远地,甄汨珞注意到一名婢女打扮的女子候在最偏僻的院落门口。 那婢女将两人迎入院中,此时她见到了一道略有些熟悉的身影。 是在宫宴上见过的安阳大长公主。 秦临渊腿上不宜行礼,就恭敬地点点头,唤道:“姑祖母。” 甄汨珞自然也随着他一起叫。 安阳大长公主是先帝的胞妹,与先帝感情颇佳,曾经一度风光无限。 只是她的驸马过世后,安阳大长公主就渐渐隐退在世人眼中,平日里不是待在公主府静养就是到寺庙礼佛。 安阳大长公主有些怔然地看着这一对新婚的小夫妻,略有些晃神,语调颇为慈爱叫了一声,“小五。” 她对甄汨珞上下打量一番,眼中不自觉带上几分不怒自威,但面前的侄孙媳妇目光清正,不卑不亢地站在一旁,渊渟岳峙,气质不俗。 安阳大长公主满意地点点头,赞道:“倒是个有灵性的孩子。” 如此想着,她倒颇有些惋惜,四侄孙眼光不好,偏偏瞧上个什么庶女,还害得人家姑娘损了名声。 不过这姑娘倒与小五相配。 也算是一段缘分,她若是名声无碍,也不会叫那偏心的侄儿赐给小五。 秦临渊见她神色柔和,面上有了几分笑意,伸出手拉住自家小王妃,嗓音清越语调恭敬,“姑祖母喜欢阿珞,关于我们去封地的事情也就拜托姑祖母了。” 甄汨珞一怔,与他四目相对。 她虽然知道秦临渊一定会带上她,但却没想到他会来求安阳大长公主。 皇帝气性小,不知是何原因对这个儿子很是不待见,甚至还想过用自己来羞辱他。 一开始她就清楚,八成会有人向皇帝提议把自己留下做什么“质子”之类的,自己也准备好付出一番代价才能离开,没想到他会想得如此周到。 有安阳大长公主这个小姑姑开口,皇帝必定不会拒绝。 甄汨珞不由地心软了。 此时若不是在旁人面前,她肯定抱着美人夫君亲上一口。 不是为报恩什么的,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也蛮好的。 安阳大长公主见这新婚小两口感情甚笃,心中有几分怀念,几十年前,她与驸马亦是如此…… 在上清寺吃斋念佛已有八年之久,安阳长公主一道令牌递进宫中,皇帝惊讶不已,不敢怠慢,连忙叫总管太监昌平公公亲自去迎。 幼时父皇在功课上格外严厉,稍有不对就是一通训斥,那个时候母后都不敢上前阻拦,唯有这个小姑姑能劝得住。 他打心底眼是尊敬对方的。 昌平公公引安阳大长公主进入御书房,皇帝连连说道:“姑母年岁大了,快请坐。” 望着十年不曾踏足的御书房,安阳大长公主目不斜视,端坐在侧。 “姑母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本宫听闻,皇帝要让小五去徐州治理水患。” 皇帝心中疑窦丛生,面上却坦然回应,“对,不瞒姑母说朝中如今可用之人不多……” 若非如此,他也不愿意放虎归山。 “小五这一去可不仅是治理水患,徐州后续的恢复可不是一年半载能做完的。” “是。”皇帝也认可这一点。 “你打算让小五新婚的王妃留在京中为质?”安阳直截了当地问。 皇帝却是脸色一变,引开这个话题,“姑母是听谁说的?或者,有什么人去找姑母求了什么?” 在姜国公等人出这个主意的时候,他确实动了心思,可被追问道头上,皇帝又不愿意承认。 承认什么? 承认他连自己的儿子都防备,儿媳妇都要留下来做质子? 不说要被人议论寡恩多疑,就说恶毒公公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安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皇帝,你也算本宫看着长大的,本宫有什么事何时瞒过你?” “实在是前些日子闹得太过难看,军饷的事情民间沸沸扬扬,咱们不论谁在背后搅风搅雨,你二话不说就封住凌王府,只差没当场处置人了,事后也无半点补偿,直接把人扔到徐州。” 安阳见皇帝面色难看,也不再咄咄逼人,而是话锋一转,徐徐诱劝: “本宫不知道给你支招的大臣是怎么想的,你现在把凌王妃扣在京中,他们新婚燕尔、你侬我侬,小五还能有几分顾念。” “再过两年,小五有了新欢,谁还惦记一个几年不见的妻子?” “再说,凌王妃出身国公府,她父亲与祖母还在京城呢!你怕什么?让她跟小五走正好,若小五动什么心思,王妃也能因为她娘家考虑多加劝慰。” “你说对不对?” 这一番话着实说到皇帝的心坎里。 一时之间,不禁陷入沉思。 他的本来目的也不是留什么质子,只是为了牵制那个儿子。 谁是质子更不重要,重要的是秦临渊老老实实。 他自己也是男人,更明白男子的略根性,真如姑母所言,叫王妃跟着一起走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皇后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