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汨珞踩着小脚蹬跳下车,一道橘红的影子就像一个皮球一样冲进她的怀中。 “小橘子!”飞羽佯装生气。 橘子猫却在女主人怀中翻了个身,用一双圆溜溜又无辜的大眼睛望着她。 甄汨珞见这一人一猫又开始斗法,狠狠地撸了一把橘猫,向书房走去。 书房里已经卸下甲胄的青年身材挺拔修长,鞠了一把温水抹在脸上,如此反反复复,一炷香后,青年露出了自己原本的面貌。 他长相俊逸清隽,却与秦临渊是截然不同的人,最多有四五分相似。 “少影,辛苦你了。” 名叫少影的青年抱拳行礼,面上郑重肃然:“属下应该做的。” 甄汨珞好生夸奖了他一番,又叫飞羽拿出二十两银子赏赐下去。 少影是暗卫,也用不着那些珠宝玉器,对他来说银子才是最方便的东西。 甄汨珞心想,上次截获甄桐言给京中的信,她就心生防备,这次更是始料未及对方会打上门来,不过好在她的“防备”没有白费。 夜里,一名身穿宝蓝色贴里袍的青年抱着一把剑守在驿站门口,这青年长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很是好相处。 周遭过去几人,都与他亲近地打招呼叫“白公子”。 古宣低下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正盘算今晚先进驿站,吃点东西明日在去仓嘉城之时,他抬头一看,与那蓝衣青年四目相撞。 古宣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 他脚下生风,不管不顾地撞开面前的人,向外面跑去。 耳畔却传来一道笑吟吟的男声:“古兄这是要去哪?不入留下来,在下请你吃酒。” 古宣被白影架着一路来到一处偏远之地。 此时他吓得两股战战,“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脑袋紧紧贴住地面,“白公子!你就饶了我吧,我欠着那位大人的,不按照他说的去做他得弄死我全家……” 白影笑嘻嘻地踢了他一脚,“少废话,上次也没亏待你,把东西交出来。” 古宣无奈,颤抖着手从怀中翻出一封浇了火漆的信件。 白影将东西收入怀中,却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古宣被蒙住眼睛,听着耳畔的马蹄声,不知道自己被带进了什么地方。 他隐约间听见那阎罗王一样的“白公子”与一名女子有说有笑: “飞羽,快把东西呈上去吧。” “等着。”飞羽捏着信,扫了古宣一样,伸手拍了拍白影的肩,“你小子最近可以啊,又立功,拿到赏钱可得请姐姐喝酒。” 叫飞羽的女子声音原来越远,古宣隐约听见叩门声,房中传来一道明媚清脆的女音:“进。” 然后他就被白影踹了一脚,“别偷摸打听,知道太多的话,本公子就只能含泪杀你了。” 古宣被套麻袋的脑袋越来越低,最后放弃挣扎一样,不再动弹。 他感觉到了,无论是“白公子”、“飞羽”还是里面那个女主人都不是他惹得起的。 他就负责送信,送谁的不是送? 古宣本来就是个赌徒,被甄桐言捏住把柄才不得不帮其办事。 他一向识时务,谁给的钱多他就帮谁,更何况这个“白公子”就如附骨之疽一样缠上他,他就算不给信,对方也能抢过去。 他躺平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女子踩着轻快的步伐,手中捏着一封信走过来,“让他送到京城,就按照他前主子那个门路送到地方。” 古宣迫不及待地在麻袋中蠕动两下,以表诚意,“姑娘放心,小的一定照做!” 一只白嫩的小手正好将窗子推开,听到古宣的话,她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甄桐言这老狐狸处处算计的精妙,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识时务”的信差? 办完正事,甄汨珞洗漱一番,就抱着逐渐肥胖的橘猫陷入梦乡。 大概是白日里跟徐州卫的将士们过招,体力消耗不少,这一觉一直睡到次日日上三竿。 主要她上面没有婆母也用不着请安奉茶,秦临渊又心疼她,早上走的时候也从不叫人,过着近乎于养猪的生活,爽的一批。 “王妃,您该起身了,工部侍郎求见。” 工部侍郎求见的当然是秦临渊,不过王爷不在府中,飞羽直接把信儿递到甄汨珞来。 甄汨珞换上半套王妃大妆,没耽搁,命人将工部侍郎请进府中。 工部侍郎头更低了。 其实昨日那一出他也看得出来是两方势力在博弈,他真的只是一个技术工,半点不想掺和进夺嫡。 他干巴巴地抱拳行礼,“王妃娘娘,请问……” 甄汨珞手中捧着小册子,让飞羽给人递过去,笑容春风和煦: “吴大人,王爷昨日连夜改动的,您看看。” 工部侍郎翻看册子,上面一页一页精准地写出改动事宜,引水开渠,只是…… 他的表情有些古怪,试探性地问“娘娘,这一处,为何要往邵城、泉阳城那边引水?” “吴大人,王爷已经派人去陇华山附近探查,陇华山地下全是沙土,您想引水开耕田只怕是不成了,反倒是泉阳城连年干旱,等明年开春化冰,暂时解泉阳城百姓之苦也是好的。” 工部侍郎有些沉默,在他看来想引入东边海域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只是…… “王妃,属下把东西带来了。” 飞羽一身骑装,漂亮英气,她此时抱着一个木盒。 木盒渐渐打开,险些闪瞎工部侍郎的老眼。 一沓一沓的银票,被甄汨珞掐在手里像扇子一样扇着风,他定睛一看,全是五百两的面额。 “吴大人,您只管修渠,若是朝廷给的赈灾银不够,王爷给你垫上。” 工部侍郎刚到嘴边的话狠狠咽了下去。 到工部这么多年,朝廷只会叫他又要办得奢华,又要能省则省,还从没见过如此大方的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