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本来属意祁忪戊为状元,但卫瑜之出身侯府,其母是梓荣长公主,那孩子又确实有才,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而那云敬长相实在平平无奇,他做不到昧着良心点为探花,那就只能委屈祁忪戊做个第三。 一甲前三新鲜出炉,几人身上挂着大红的的锦缎身下跨着高头骏马,从皇宫一路在整个京城巡游。 新科状元郎与探花郎皆是俊美的男子,引得无数大姑娘小媳妇纷纷侧目,还有些胆子大的,手中的荷包、绣帕向他们扔过去,即便是榜眼也收到不少瞩目。 馨芽茶楼,一名年虽不大的少年低眉顺目地走进雅间之中,恭恭敬敬地唤道:“殿下。” 这少年嗓音尖锐白面无须,有些阅历的就能看出这是一名小内侍。 秦湛瑛垂首望着外面风姿无双的三人,眼神带着一抹炙热。 少年低声道:“皇上最喜欢的应该是探花郎那篇文章,对榜眼也颇为赞许。” 情理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那一日他就察觉到那个连中三元的祁忪戊绝非池中之物。 他对面的锦衣男子微微挑眉,“表弟,那探花倒是个可用之人,我先前就听国子监的同僚说过,此人作风随意,几乎不与旁人打交道,怕是不好拉拢。” 他是姜国公的嫡长孙姜迁。 秦湛瑛却不以为意:“金钱、美人、权势,人总有弱点。” 姜迁撇撇嘴,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我瞧他是个倨傲清高的,这种读书人你给他重利他反而觉得你在侮辱他,我和祖父想法一样,晾一晾对方,等他知道光靠读书的本事在官场吃不开的时候,我们再拉一把。” “外祖父所说有理,可大皇兄那边会不会提前拉拢?”秦湛瑛着急的也是这个点,他怕襄王会捷足先登。 这一次姜迁没再开口。 秦湛瑛有些心急,烦躁地放下茶盏,话锋一转又说起另一人:“本王看,卫瑜之同样才华出众,再加上他母亲是梓荣姑母,这一边我们也不能撒手。” “卫瑜之才二十出头,据说眼光高,一直没相看什么闺秀,他的婚事……”秦湛瑛眸光流转,意味深长道:“外祖父可否舍得绣表妹?” 姜迁听得出他话外直言,同样意有所动,“只是绣姐儿还不到十五,岁数差的有点大。” 卫候那人闲云野鹤,梓荣长公主并非圣上一母同胞的姐妹,而是一个庶出公主,前两年谁也没想到卫候府能飞出卫瑜之这么一个凤凰来,也就没人上赶着拉拢。 姜迁有些后悔,祖父素来眼光毒辣,偏偏错漏了一个卫瑜之。 “男女之事哪有那么多合适,不如请两个管教嬷嬷先教教绣表妹,本王过段时间再让母后请梓荣姑母入宫打探一二。” 祁忪戊靠着才华却无家世背景,虽有探花的名头,却前途未明。 但卫瑜之是皇亲国戚,看在宗室的面子上,父皇都会宠信两分,他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 “贵人,行行好吧,赏贱民一点吃的……” 说话的是一个粗布麻衣约莫五六十的婆子,她那身衣服上满是灰土,甚至有不少补丁,头发则是用一块看起来就不太干净的布紧紧包着。 坐在车夫位置上的白衣少女微微抬眸,听马车里的主人家轻声说了些什么,随后从马车里递出一盘点心。 飞羽将点心连带盘子都送给了那乞食的婆子。 女子嘴里念叨着“谢谢贵人”等字眼,就将点心分了半盘给一个瘸腿男人和七八岁的小子。 剩下半盘子她狼吞虎咽地塞进自己肚中,末了还用手指刮了刮最后一点点心残渣。 旁边一名看起来较为年轻的女子只是看了看,安抚怀中的小女孩,那女孩看父亲、哥哥吃着点心,眼中满是期盼,却又害怕不敢开口讨要,只能盯着婆子吃东西。 那婆子吃饱了,被盯得不耐烦,上前就给了女孩一个嘴巴子,嚷嚷道:“看什么看,赔钱货也想吃东西?等路上碰见人牙子,就把你卖出去!” “婆母!你别卖小丫!”年轻女子闻言大惊一把抱住婆子的腿,她饿的眼前发昏,一脚就叫婆子踹出去打了个滚。 看着这一幕,旁边的流民像是无感似的,反而一个劲的往那辆马车挤,贵人施舍了那一家,指不定还能施舍他们呢。 飞羽对这些一拥而上的人冷眼以待,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刀,冷声警告道:“别再过来了,我家也没东西可赏了。” 有几个仗着年轻力壮的男子往前拥挤,大有一副逼她们“施舍”的架势,飞羽冷笑一声,长刀毫不犹豫割掉对方脏兮兮的头发,气势凛冽,杀气腾腾。 那些难民也不敢再触她的眉头。 “申叔,加快一点速度吧。”马车中传来女子清脆明媚的声音。 甄汨珞拧了拧眉,方才那婆子打女孩的那一幕她看在眼里,却无力阻止。 这样的人太多了,她这一次帮了对方,等到她帮不到的地方,那婆子能打得更狠。 越国人占领了大半交州,他们分开兵力,又开始大举进犯扬州,楚总兵早有准备,将蛮夷死死地阻挡在扬州阿阳山外。 但一些交州百姓还是从各种地方北上逃难。 徐州这种去年才遭过天灾不怎么富裕的地方都能撞见这么多流民,可见其它州的流民数量更加庞大。 她这一次是来泉阳城看看工部留下那些人的进度。 三月初,工部侍郎就离开徐州回京述职,泉阳城的引水进度还算不错,凌云江早已解冻,泉阳城上下还算喜悦。 只是好日子没过几天,又赶上流民入境,有个别官府到夷陵城找人哭诉,哭他们当地的住户被流民打家劫舍之类。 三日前,唐将军领命到徐州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