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幼学》是不少孩童的启蒙读物,她原以为按照简明非的岁数,读过一些《三字经》、《千字文》就已经不错了,没想到竟然还学过《增广贤文》? 她问了几句,小少年竟然半点也没有迟疑,从背书的解析说得头头是道。 这么小的孩子读春秋左传大约也是不明就里,增广贤文虽简练,却是句句真言。 “明非……” 她话音未落,院子外面,飞羽揪着族长夫人的衣领子活生生将人半拖半拽地拎进了厅堂。 而后面,一名高大的侍卫钳制着甄羲也将人一同带了进来。 甄汨珞知道族长那个人,一贯是不爱吱声,实际上并不是他不支持族长夫人的做法,而是他那个人太精明,不愿意做坏人,一边放纵妻子叫嚣,实在拿捏不住才会自己出来摆一堆大道理。 眼看着这两人,简明非明显是有些惧怕的,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 甄汨珞心底一沉,她爹今日才把简明非带回来吧,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没照顾到孩子,就叫族长夫人这老泼妇和甄羲那小坏种给吓唬了。 族长夫人眼神左右扫视一圈,没见到老太君,瞧见一脸阴沉的甄汨珞,心中还有些慌乱,却还是自顾自地维持着镇定,“王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能纵容下人对长辈动手?谭氏呢,叫谭氏出来,她就是这么对待堂嫂的吗?!” 族长夫人是一声比一声高,说到最后似乎还觉得自己十分有理,越说越理直气壮,“是你爹请我们过来的,莫不是故意骗着族里玩,摆了一桌鸿门宴?!” 甄汨珞皮笑肉不笑:“天家都讲究先君后臣,我祖母是朝廷一品诰命夫人,给她气出个好歹来,你担得起吗?本王妃现在就是让人给你二十大板,也没人能说一声不。” “你怕是没打听过本王妃的名声吧?” 这两年关于她的传言都淡了不少,但是提起来也是有名的嚣张跋扈,族长夫人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真遇到硬茬子她比谁都势利眼,比谁都怂的快。 看对方这一副茫然的表情,显然是并没有打听过,净想好事了,盼着她孙孙一招飞上枝头,白得一个爵位。 族长夫人被她那冰冷的眼神看得打怵,却依旧不甘低头。 尤其是飞羽力气很大,表面上看是搀扶着她,实际上的难受只有自己知道,她自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余光一扫瞥见略显害怕的简明非,顿时像是找到了什么软柿子,“我说王妃娘娘,你爹若是早有什么外室子,准备接回来认祖归宗,大可不必让我们再跑上一趟,孩子都带来了,你们翻脸不认人,这不是耍人玩呢吗?!” 简明非年纪小,却也能听懂对方的阴阳怪气,气得小脸都红了,“你胡说八道!” 甄汨珞听族长夫人嘴巴这么丑,大概也能猜想到对方在祖母面前是怎么放肆的,心中的怒火再度被撩起。 在她的眼神示意下,飞羽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对方一嘴巴子。 “啪”的一声很是清脆,响彻整个小厅。 族长夫人惊呆了,甄羲直接吓到打嗝。 “你敢打我?!”族长夫人愤怒地大吼,“你这个没规没矩的不肖子孙!” 人没嚷嚷完,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飞羽冷笑:“侮辱皇室女眷,打你两下都算心慈手软,按照律法,您这二十个板子是少不了的。” 甄汨珞爽了,端起茶盏放在唇边悠闲地喝了一口。 面对这种不要脸的,就得比她更不要脸才行,走对方的路,让对方无路可走。 “你打我祖母!!!你打我祖母!小贱人!” 让一众人没想到的是,这一句骂声出自年仅七岁的甄羲嘴巴里。 看起来长相端正的一个孩子能骂出小贱人这样的词汇,可见族长夫人平日里是怎么“言传身教”的。 甄汨珞可不惯他这臭毛病,当即冷笑对飞羽点头。 甄羲也没能逃过一巴掌。 族长夫人见状,顾不得脸上的肿胀与疼痛,好似一头发怒的母豹子将甄羲抱在怀里,祖孙俩哭哭啼啼,那模样简直比窦娥冤还冤。 族长夫人没等来撑腰的,反倒等来小厅外一道冷然的叫好声。 甄国公双手被在身后,身上还穿着大红色的官服,赤金革带束在腰间,更衬得人英武高大,又是武将出身,身上杀伐之气浓烈,族长夫人被吓得一哆嗦,随即嚷嚷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飞上枝头就不认得亲戚了?!当初你爹英年早亡,族里都是怎么照顾你们娘俩的?” 甄国公冷笑。 幼时父亲早亡,母亲娘家败落,确实得以在亲戚中借米借粮度日。 但他十四参军,此后的军饷、立功得到的赏赐,又有哪件没送到族里? 二十余岁得封京官之后才入京久居至现在,给族里捐过学堂,翻修过祠堂,族中谁家日子不好过,不说旁的,金银之物从来没吝啬过。 论起恩情,能还的早就还完了。 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斗米恩升米仇。 不顾族长夫人的叫骂,甄国公冷笑着说:“大伯母,您还是省省吧,本官这个女儿就连我自己都管不住,嫁到皇室那就是皇室的人,你最好掂量掂量有几条命辱骂皇室中人。” 族长夫人就属于那种没理都要找三分的性子。 正准备说他们一家子欺负自己这祖孙二人,却看见甄国公的背后,族长抿着唇,脸色阴沉地走进来,当即闭上了嘴。 “贤侄,这蠢妇在老家呆久了,没有什么眼力见,你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族长夫人显然不服气,却又顾忌什么似的不敢再将不满宣之于口。 族长又将眼神落在有些怯生生的简明非身上,轻轻地笑了一声,“这孩子是谁家的?既然贤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