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将初阳的紫袍拿了进来,正欲给初阳披上,这紫袍是南吕曾在初阳四千岁时采集所有的日光亲手缝制,里面的一针一线都出自南吕之手。 不说初阳能不能忘掉当时的一幕,反正羽婳是神生难忘。 那时的南吕正好一千岁,却比其他的神君越发沉稳,知道初阳修阴阳同身被反噬之时,南吕便在神域之门处站了整整一个月,而这一个月用自己的至阴之体盛满日光,同时以自己的真元将这两种神力融入一体,小小的身躯坐在无妄树下以云锦为线载着日光,一针一线的缝制着,量度着。 足足花了一个月才缝好,在初阳的生辰时才拿出来,只是那时的南吕气息微弱,身体多处被太阳神力所灼伤,后来回了月府养了百年才调整过来。 羽婳看着这件袍子,眼眶泛红,初阳沉重地接过那件紫袍,轻柔地抚摸了一下,眼神里的不舍一闪即逝,随后只见她淡淡地说,“将这件衣服送到上清神邸的焚净坛给烧了吧!” 烧......烧了? 与婳愣住了,她还以为自己的主子是舍不得,想以此物来思妹,谁知...... “愣着做什么,本尊说的话没听到么!” 怎么会没听到,她只是不明白而已,可主子的神令,自己又不能违背,即使不明所以,但她还是去了上清神邸。 虽不是第一次,但这次跟以往不同,此时的上清神邸格外冷清,平日能见到一些上神在此处汲取月光精华修炼,可这次来却连个散神都没见着。 焚净坛并不难找,就在摘星楼的后面,这焚净坛原本是神界用来淬杀妖物之地,在日月神君共同的执掌下,如今的六界一片祥和,并无战乱纷争,巫族早在万年前就已灭族,而妖族又归于神界统辖,所以这焚净坛如今就成了神界焚烧一些用不上的旧物。 不过这里用于焚烧的火并不依仗太阳神力,反而用的修罗冥火,传闻所说,冥火出,地狱焚,这冥火讲究的是细火慢炖,能将一切焚尽,同时经冥火净化之物,还能滋养着靠着月光生存的世间生灵。 当然,这些事情除了初阳与南吕之外,并无旁人知晓,同时也只有她们才有将生灵旧物扔进焚净坛的权力,而今日若不是初阳授意,羽婳是不可能踏入的。 “什么人?敢在此造次!” 就在羽婳准备起身离开时,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呵斥住她,待她回头看到蓬头垢面的文昌星君正在她身后,“文昌星君安好。” “你是昭华殿的人?来此作甚!”不知为何,见到昭华殿的人,文昌就浑身不自在,看谁都带着恨意,当日听神侍来报说帝君有事相商,他便离开了半日,谁知他刚从琼宫回来,就听到神界发生的一切,再者就是南吕被人削了神骨不知所踪,更离奇的是就连柴道煌也一同消失了。 南吕失去了神骨,与凡人无异,这六界茫茫,他无处可循,于是就成了如今这副憔悴之姿,昔日不管何时都会将自己拾掇干净的文昌星君,短短数日就老了一轮,起初羽婳都没认出来。 这位文昌星君执笔书写六界命簿,羽婳不过就是昭阳殿一个洒扫的小婢女,他能记得她是昭华殿的人全凭对初阳的憎恶与恨意。 他看她的眼神满是恨意,她吓得后退两步,“星君,这是要做什么?” “说吧,你们昭华殿又安了什么心思,如今太阴神君都不在神界了,你们还不肯放过她吗?”他步步紧逼,她连连后退,退到无处可退时,只好乖顺低下头,战战兢兢道,“星君在说什么,婢子不知。” 他是文昌星君,她虽是昭华殿的神婢,可他气场强大,强大到能分分钟灭了她,她知他心里的恨意,可她真的猜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 “好一个不知!”他越过她,看向身后的焚净坛,那里烧着一件紫色的袍子,袍子虽被烧得面目全非,但文昌认得出来,那就是南吕赠给初阳的那件,当年的生辰宴一骑绝尘的礼物。 那么贵重的礼物,几乎耗尽自己的生命,竟会这般不被珍惜! 他冲了进去,试图挽救那件衣服,可这焚净坛除非有初阳或者南吕的神谕,不然无人能进,一道强光袭击过来,文昌被震到三丈之外,他冲羽婳吼道,“把神谕拿来!” “星君,凡事不能强求,星君应当断了俗念才是,何必这般折杀自己!”看着这样的文昌星君,羽婳不知该说些什么,那些呼之欲出的情念,她细心珍藏着,生怕被人瞧见。 她躲在阳光下,看着他一路追寻着月光。可那高悬夜空的上清明月,又怎么会低看一眼这个追着光的人呢? “你们到底把南吕怎么了!”他再次怒吼,他寻遍神界,都找不到南吕的任何踪迹,可刚刚那件紫色的袍子上分明有南吕的气息,他怎么能放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