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赵聿靠在树下歇了会儿脚,静静坐了一会儿,只觉得双眼渐渐沉重,便也不再支撑,就伴着蝉鸣声合上了眼睛,不过小憩了一会儿,又腻在了梦中。
分别之后,不知怎么,他常常有梦。梦境有长有短,不是噩梦,也不算什么美梦,因为每次睁眼,只觉得残梦依人,惘惘然茫然自失,似乎留恋着什么,又似乎怀念着什么;梦中的情景总是不太清晰的,尤其是在将醒未醒之际,似烟尘一粒,身外纷纷,浮生如寄。
梦中纤尘飞尽,万象无声,他如坠深谷,神魂颠倒,无法自拔。
却还能听见有人在梦境外说话,“是他吗?”
“是他是他。”
“他好像睡着了。”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再等一等,等他自己醒过来吧,我不敢去叫他。”
赵聿皱了皱眉,挣扎着脱离了梦境,下意识凝了一匕风刃在手。
一角日光落在他脸上,他忽地双眼一睁,眸光黑沉沉的毫无生气,面上还有几丝迷惘未来得及消散。
面前是两只金发的风精灵,被这一吓,一溜烟躲去了树后,又探头探脑的看着他,瑟缩着开口,“对不起,是我们吵到你睡觉了吗?”
“……我们不是故意的。”
赵聿冷眼看了它们片刻,终于还是收回了手,他有些困惑的按了按眉心,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两只风精灵相互推搡了走了出来,有点怯生生,还有点絮叨叨,“哎呀,你去,你去呀。”,“你去吧,你先去。”
赵聿一脸狐疑的盯着它们,它们身负重任,也显得有些紧张,一个望天一个望地,就是不正眼看人。
等了半天,终于有一只小可爱肯开口了,它红着小脸用脚去踢地上的小草,嗓音甜甜的,“歪,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另一只风精灵气呼呼的说,“哎呀你问这个干什么,赶紧说正事呀。”又自告奋勇的对他说,“最近山里总是出事,族长要带我们迁徙到南方去,听说那边现在很安全,他让我过来问你一声,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呀?”
赵聿看了它们片刻,在两个小家伙一脸难堪,又渐渐流露出失落的目光中,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我跟你们去。”
两只风精灵立刻喜笑颜开,跑过来拉住他的衣摆袖口,十分热情道,“真的呀,那我们快走吧!”,“快跟我们来,这边这边,往这边走,大家都在等你呢!”
赵聿抱着一种试试看的心态,满不在乎的跟着它们,反正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直到拨开了一层厚重的仿佛粗布帘子一样的翠绿色枝桠,展现在他眼前的就是各种花花绿绿,千奇百怪的小精灵,有几个调皮的小家伙正咬着一根藤蔓在荡秋千,有的则排着队跳进小溪里游泳的,那样严肃又认真的架势,却折腾出扑通扑通下饺子一般的笑话,还有一大片精灵,足有七八个,为了争抢一朵漂亮的野花,你追我赶,闹得人仰马翻。
身边的风精灵一脸激动的说:“我们到了。”
又在原地转了个圈圈,热情的招呼了起来,它先是跳起来想要扯住一根藤曼,但身板太小了,蹦了几次总是差一点,最后还是借助翅膀的力量飞了起来,才勉强够到,但还是有些重心不稳,表情失控,它抱着藤曼面目狰狞的在他面前荡了荡,见他没什么反应,又跳了下来,采了一根路旁的泡泡草,吹出了五颜六色的泡泡给他看,“你要来玩什么?荡秋千?吹泡泡?”见他还是没什么表情,便又折了几片绿油油的大树叶当作扇子,蹑手蹑脚的跳起舞来,抛了个媚眼,问他,“还是跳舞?”
它踮着脚尖跳着某种滑稽又可爱的舞蹈,一时太过入迷,和正在抢野花的大队伍惨烈相撞,遂一人跌倒,全军覆没。
形形色色的小精灵们接二连三的“哎哟!”,“我去!”“疼啊!”,“你踩我脚了!”,“你咬的是我的翅膀!”“啊!别扯我的裙子!”总之是乱七八糟的摔成了一团。
风精灵从一团浆糊中挤出来一个脑袋,看着他的表情,歪了歪头,鼻青脸肿的问,“难道是摔跤?”
赵聿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热闹的就像赶集一样的大队伍仿佛被天雷劈中了一样,霎时一静,又瞬间沸腾起来,大家蹦蹦跳跳的将他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呀,你看起来好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交个朋友吗?和我交朋友好处多多哟,今天的好处就是,喏,这朵花花就送给你啦!”
风精灵也在问他:“要吃果子吗?或者喝点水吧?这一路走来,我看你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风精灵看上去有点羞愧,两只胖乎乎的手不停地绞着自己的衣摆,一双五彩斑斓的翅膀也暗淡了不少,“上次那么说你,是我们不对。山神大人都告诉我们了,你经过了一些事,受过了一些苦,是害怕别人伤害你,才会攻击我们的。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我们会爱戴你,拥护你,就像对山神大人那样。那你现在要吃点东西吗?我去给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