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在青石砌成的小屋里,屋里一片安静。三人围坐矮几,吃着轩启带来的肉、软饼。梁许是吃人嘴短,不好说什么。
梁依心里明白,轩启这样做,是因为心存感激之情。珍贝过于昂贵,不能收,可若带来的是吃食的话,还是可以吃的。
同时,梁依也决定,只要阿爹不问,就不会告诉他轩启的身份。如果阿爹知道了轩启的身份,又见到轩启想要报答,阿爹连自己女儿都能卖了,梁依不敢想象,阿爹会做出什么事情。
轩启自小就被宫人教导“食不言,寝不语”,虽然没有说话,可心里却感到轻快,嗯,今日与梁姑娘和她家人一起进餐,朋友之情有所进展。
送走轩启后,梁依回到屋中,梁许正坐在屋里等她。
梁依也不搭理梁许,径直向院里走去,准备回自己小屋。
“我问你,”梁许追在她身后:“这位大人如何称呼?是干什么的?”
梁依知道他不敢问轩启,只能追着自己问,也明白阿爹肯定没安什么好心眼,因此,根本不理梁许,进到自己的小屋后,“砰”地一声,关上木门,栓上木栓。
梁许连忙退后两步,堪堪没让木门拍到脸,又惊又气。别人家的阿爹说什么,子女都会照做。他生的这个逆种,别说听他的话,都不搭理他!
“逆种!你这逆种!”梁许在院子里叫骂了起来。
重重宫门内,一座宫殿里烛火煌煌,一座青铜神鸟雕像栩栩如生,仿佛振翅欲飞。一名乌发如云,头戴缕金凤簪的贵夫人靠坐在矮几上,满脸忧愁:“炎儿去了孟国几年了?”
“回王后,公子已经去了八年。”伺候在一旁的婢女连忙答道。
这名贵夫人正是当今轩王元的王后,留王后。
留王后已到中年,此刻,一张养尊处优的脸上露出一丝悲意:“还是三年前,他回国时,我才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在孟国过得怎样?”
婢女连忙宽慰道:“王后放心,公子去孟国前,带来足够的珍贝,定能收买孟国那些贵族们的心。我听说,公子在孟国很受贵族小姐们的爱慕,连孟国国君的女儿都对公子有好感!”
留王后呵斥道:“你这丫头,这些乱七八糟的,你从哪听说的?”虽然骂着婢女,但脸上的悲意已经散去。
留王后虽然嘴上骂婢女胡说,心里却还是相信的。
三年前,炎儿回国时,骑着骏马从城门入城,街道两旁挤满了人,百姓们夹道欢迎,年轻的姑娘更是高喊炎儿的名字。炎儿身为轩王最尊贵的王子,却为了轩国的和平,为了轩国的百姓,甘愿身为质子前往孟国,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在百姓心中有如此声望,自然毫不奇怪。
“哼,”留王后冷哼了一声:“阿阆死了,她的那个夫君又成了酒鬼,我也就不计较这件事了。”
正在这时,一名婢女快步进来禀告道:“王后,盼夫人来了。”
“请她进来。”
等留王后吩咐完后,她身旁的婢女连忙上前一步,小心地搀扶留王后从矮几上起来。婢女的脸上露出一丝害怕的神色。
据说这位盼夫人来自虚国,身上流着大巫之血。当然,这些并不足以让伺候的奴婢了心生恐惧,主要还是因为这位盼夫人的样子。
婢女刚扶着留王后起身,另一位婢女已经领着一名贵妇人缓缓进来。
这名贵妇人的丝裙上绣着繁复的巫族图案,纤长的手指上戴着一颗颜色清透的红珠,只是那根手指颜色青白,而这贵妇人不光手指青白,一张脸更是没有血色,眼珠黑得吓人,直勾勾地看着人。
贵妇人和留王后都坐下后,两名婢女立马退到殿外,守着门。
“盼夫人,听说你今天去乐坊了?”
“虚国传来消息,大巫看着要不行了。”盼夫人说道。
“打听到谁是继任人了吗?”留王后问道。
“大巫还未定下继任人。”
“虚娥天资过人,性情持重,还满足不了大巫的要求吗?”留王后冷冷道。
“当年阿阆的死,深深触怒了大巫,大巫对我和小女不再信任。”盼夫人神色没有变化。
留王后端起手边的琉璃杯,喝了口水:“轩国可以派人前往虚国,向大巫建议,虚娥是合适的继任人;可是,我的炎儿已经在孟国八年了,你们也得想想办法。”
盼夫人乌黑的眼珠直勾勾的,说道:“王后吩咐就行。”
“大王患病已久,还能撑多久?”
盼夫人缓缓闭上眼睛,周身的空气都凝滞了起来,她本就青白的脸色缓慢地爬上一层死气,不一会,她睁开眼睛:“大王身体并无大碍。”
“噢,原来大王患病已久,撑不了多久了。”
盼夫人沉默了一瞬,说道:“我明白了。”
守在宫殿门口的婢女心里一直有点紧张,今天留王后怎么与盼夫人说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