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空的食盒由梁依拎着,小姜儿走在前面,有点显摆地说道:“你刚来坊里,不知道。当年,只有轩王才能请得动吴教头,赴宴舞剑。”
这个梁依不但知道,还很清楚。前世,自己为了引起公子炎的注意,可以说得上是日夜苦练剑式,成了最受吴教头器重的弟子。
梁依随吴教头入宫,有幸见识过一次她舞剑,当真是大开大合,剑光如电,剑气如虹。
听着小姜儿一路显摆,两人回到了灶屋。
方大娘见到小姜儿,气不打一处来,说了她一盏茶的功夫。小姜儿皱着小脸,冲梁依使眼色,意图很明显,让梁依帮着说句好话。
小姜儿求助,梁依不好坐视不管,听着她挨骂。于是站起身,端了杯水,递给方大娘:“大娘,你喝口水,润润嗓子再骂她。”
小姜儿愤怒地瞪了梁依一眼,你这是帮忙吗?你这分明是落井下石。
梁依不理她,仍旧对方大娘说道:“方大娘,你做的糕饼又软又甜,我看整个王城都没人比得上。”
方大娘立刻忘了数落小姜儿,脸上虽然得意,口中仍旧谦虚道:“这有什么难的,不是什么厉害本事。昨天你磨了半袋子面,正好下午要做发糕,一会我做的时候,你在旁边打下手,看一遍就会了。”
见到方大娘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不再继续挨骂的小姜儿吐了吐舌头,挤到梁依身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李子,塞给梁依:“谢啦。”
李子颜色已经深红,可皮还有点硬,估计酸得很,但梁依不嫌弃,心安理得地将李子放入口袋。
“小姜儿,你也别闲着,去弄点草料,喂喂小毛驴。”方大娘给小姜儿安排了活,小姜儿耷拉着小脸,去干活了。
按照方大娘的吩咐,梁依取了一些粉和水。
“把这个引子溶在水里。”方大娘取出一小块面,放入水中,搅拌了一会后,清水变成了乳黄色的面汤。
“这是面引子?”
“对,加了它,无论是粉,还是面,都能发起来。”方大娘示意梁依用面汤和面。
和好面后,按照方大娘说的,盖上纱布,放置半个时辰,等粉团发到两倍大就行。
“你去看看小姜儿,帮着她一块喂喂小毛驴,半个时辰后回来就行。”方大娘说道,其实就是让梁依到后门玩半个时辰,小毛驴再能吃,也用不着两个人喂。
梁依还未走到后门,就看到小姜儿蹲在墙角,好奇地摆弄着她的招牌。梁依害怕耽误时间,并未先将招牌、两只鸡和一篮子干饼送回家,而是直接拎着带到乐坊了。
两只鸡和一篮子干饼跟方大娘说了后,放在灶屋,这个招牌她从后门进来时,顺手就放在了墙角。
“这是谁放这的?”
“我放的。”
“你?你的东西?你会占卜?”小姜儿一连声的问道。
“嗯,会一点。”
“那你给我算下,那个吓人的盼夫人什么时候来,我好装作肚子疼,避开她。”小姜儿急切地问道。
梁依本来打算晚上写上那五个大字,现在却觉得一刻也等不了:“拿块黑炭来。”
小姜儿健步如飞地取来一块黑炭,看着梁依一笔一划地在招牌上写上“一次十珍贝”。
“一次……十珍贝……”梁依写好后,小姜儿喃喃地读着,突然脸色一变:“这么贵!”随即苦着一张小脸:“我哪有这么多钱?你随便帮我算下,少收点行不行?”
“不行,”梁依起身走出后门:“一个铜币都不能少。”
小姜儿愁眉苦脸地挨着梁依走路。
“那个盼夫人是谁?你这么怕她。”
“听雀儿姐姐说过一次,说是宫里来的贵妇人。”
“她是贵夫人,你也不用害怕,谨守礼节,小心伺候就是。”
“不是,”小姜儿苦闷地看了一眼小毛驴,小毛驴嚼着草料,吃得正欢。小姜儿接着说道:“我害怕不是因为她身份尊贵,而是因为,她像个活死人似的,吓人得很。”
活死人?梁依突然想起阿娘提过的不死民,自己也觉得他们像活死人。
梁依正要说话,小姜儿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拖进磨房。小姜儿示意梁依别出声,然后扒着磨房的窗户,小心地往外看去。
梁依也扒住窗户,往外看去,只见一辆马车已经走到后院门前。车夫停下车后,掀开帘子,一位头戴幂篱的女子从车上缓缓下来,站在车旁,车夫则脚步匆匆地进门传话。
磨房窗户那露出的两颗脑袋已经缩了下去,小姜儿苦闷地小声说道:“昨天刚来,今天怎么又来了。”
马车上下来的这位女子穿着丝绸罗裙,腰间系着美玉。梁依猜测她就是小姜儿口中的盼夫人。
不一会儿,雀儿随着车夫快步走了过来,走到后门时,看到一根木头棍子卷着一块浅色粗布,歪在墙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