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霜的箭头直指徐宁妄。
徐宁妄单手将上前的北陵士兵捅了个对穿,转身拉着二皇子避开刀锋。
他似有所觉的准备回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徐宁妄必死无疑。
周遭的一切好像在瞬间变得缓慢无比,隋霜一点点放开了拉着的弓弦,就在箭射出去的最后一刻,她转身,箭直插副将的左肩。
这样近的距离,箭头几乎是带着罡风,将人死死钉在了地上。
副将的肩膀不住往外渗血,他不可置信的询问:“大人,您为何不杀徐宁妄?!这是杀徐宁妄的大好时机啊大人。”
隋霜冷眼看着地上挣扎的人:“我的记忆从不出错,我不可能忘记任何事情。但我在这场仗结束的时候,居然会不记得到底是谁输谁赢。”
她再次拉满了弓:“我身边的人都知道我不会忘记事情,但你居然觉得奇怪,而是告诉我答案。这里给我的感觉很怪,我还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你一定不是葛长安。”
地上挣扎着的人一下子就不动了,他笑了一声。明明是少年人的面孔,声音却变得嘶哑老迈:“呵,不错,隋霜。我确实不是你的副将。但是隋霜你转身看看,那边是你的宿敌徐宁妄,你真的要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不杀他么?”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隋霜的脑海里忽然多了无数的场景,混乱又纷繁,大红的嫁衣,握着苹果的徐宁妄,乌县那做高耸的灵台,在院中与人争执的二马……
所有的画面轰然炸开,好像一同炸开的,还有隋霜的脑子。
她的耳边有一个老迈的声音说道:“你和他中了两相咒,有这个咒在,你就永远杀不了他。”
“我断掉了你们的联系,你确定现在不杀他么,现在不杀,将来可就没机会了。”
隋霜头疼得踉跄一步,手上的箭却没有动分毫。
你不杀他么?
如此大的一个威胁,你不杀他么?
没了徐宁妄,南冶就是只没了盔甲的羊,你不杀他么?!
而与此同时,徐宁妄再次拉着二皇子避开了刀锋。
徐霆毅不会武功,如今的场景吓得他恨不得当场晕过去,他的位置正好让徐宁妄看不见隋霜。
但徐霆毅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还在一个劲儿对徐宁妄说好话,仿佛这两人忽然就变成了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老幺,你救哥哥,哥哥一定会报答你的。快,快带我离开这里!”
徐霆毅说完便等着徐宁妄带他离开这里,徐宁妄却分毫没有动,他轻轻的笑了一声:“二哥,众目睽睽之下我当然不能杀你,但是二皇子可以死于乱军之中,而他的好弟弟只是在奋力救助他的时候,百密一疏而已。”
徐宁妄要杀了他。
“不,不……”二皇子目呲眦裂,“你怎么能杀我,徐宁妄!”
而另一边的战场之上,副将怒吼出声:“你怎么能杀我,隋霜!”
同一时间,徐宁妄的刀插入二皇子的心脏,隋霜的箭射穿葛长安的咽喉。
厮杀的战场蓦然静止,所有的鲜血、死亡和士兵通通如烟尘消散了,死一般的安静,
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隋霜与徐宁妄。
隋霜放下了手里的弓箭,给了“葛长安”答案:“我们代表北陵和南冶,是国家在争斗。”
“抛却身份,我和徐宁妄毫无关系。但如果你问,当然,我希望亲手杀了这位将军。”
对面的徐宁妄抬起头,他应该非常意外如今的情形,可是他并没有这样的感受。有什么东西尚且没有冲破桎梏,但是身体却已经下放了情绪。
徐宁妄看着对面的隋霜,下意识的向前走了一步,难以言喻的酸涩与熟悉感便充斥满心头。
风吹起了她的衣裙与头发,挡住那双冷漠的眼睛,只露出瘦削脆弱的下颌。
风雪不止,隋霜立于其中。
天地浩渺,唯她立于其中。
继而,整个世界如同一张玻璃,咔嚓一声碎掉了。
他们再次回到了密林之中。
隋霜的手炸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蜿蜒而下,沾湿了她宽大的袖口,被遮挡住的指尖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她刚刚用这只手射的箭。
旁边刚刚醒过来的徐宁妄一把抓住了隋霜颤抖的手,语气又急又快的问道:“你怎么样?”
徐宁妄的手上同样出现了伤口,两只受伤的手交叠在一起,同生共死咒的效应又回来了。
只听得当啷一声,三步开外的黑纱裹面的巫人扑通跪下,继而倒地。他的身上有一处在咽喉的箭伤,有一处在心口的刀伤。
隋霜没看他,眼睛依旧注视着对面的巫人,摇了摇头。
刚刚的前世回忆是巫人设下的幻境,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次的幻境是人为操纵的。进入幻境的人会忘记自己的记忆,按着布局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