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宿血得化七世生,巧缘不识梨骨殁
今夜无月,漆黑深邃的夜空挂着为数不多的几盏星子。星光婉转琉璃似美人发上别的蝶舞步摇,闪耀着微弱的光辉为夜间行走的迷途指引方向,抖动着远在千万年的光束中寻觅着自己的影子。
夜下是下了一天一夜的雪,积了足足一尺厚。
广袤聊赖的夜空,几盏疏离的孤星,映着地下蜿蜒近千丈远都不曾变过颜色的白。整个世界是那么的静,整个世界是那么的新,白晃晃的积雪印在人得眼上刺得生疼,却一刻也不想从它那宁静的白上面移开眼睛,仿佛多看它两眼,自己也会变的崭新一样。
这样的夜、这样的星、这样的雪......
晶莹的小雪花像翩翩飞舞的柳絮,在微风中的夜晚下飘舞的悠然自得、无忧无虑......
“风。”一个无比稚嫩又羸弱的嗓音,如煎药锅里熬的药汤,隐约透着一股郁结之气。
星子浮动着自己微弱的光辉,点点清凉更添冷意,丝丝亮光让人视线都混乱了,究竟是星子还是那雪......
“风。”那稚嫩虚弱的嗓音有点儿不安疑惑的又叫了第二声。
五步之外脚踩在积雪上所发出的咯吱声才停止,被风翻飞的玄黑绣银丝梨花边的披风在身后人看来,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那么宽大、高伟,如神一般的存在她的心里。
一身玄青衣衫的男子站定,抬起尖尖的下颚,警惕似的眯着黑黑深邃的眼珠,放眼四下茫茫白雪,确定周遭没有可疑之后才缓缓转过身去。
男子手中擎着一把三十二股的白色隽梨花花枝的油纸伞,积在伞上的雪被他极自然地微微后倾,尽数散落下来,似荷盘中坠下的露珠荣归在满地莹莹雪中。
男子撑伞屹立在雪中,一身的玄青衣衫、散落一雪地的黑发丝、白色的油纸伞,他是那么的融入其中毫无违和感,不知是那身浸入黑夜中?还是那纯白色的梨花伞就是片片的雪花堆起的不成?
他静立在那儿,垂地的瀑发被微弱的夜风搅乱,几根零碎的发,在他身后张扬。他面色如霜,肌肤胜雪,紧抿着如画的唇,静静的看着五步远外的那小孩......
小孩也是一头的长发,弯弯曲曲如上等的乌木般漆黑亮泽,垂地的发梢上黏着一些零碎的雪粒子,像盛夏清晨草木上挂的露珠般晶莹可人......
女娃不大,约莫五六岁的模样,惨白的小脸竟比那满地的雪还要白上三分,淡淡的毫无生气的眉头,滴溜溜圆的眼珠黑涩的如同枯木,翘挺的小鼻子,白白干裂的小嘴唇,还有此刻挤出笑脸时脸上两个浅浅的梨涡。
“咳咳”,小女娃低咳两声,自口中呵出的白气都是冰的,惨白的小嘴唇赫然犹如擦上了胭脂,自唇内部红的如血般艳丽......
雪花依旧在飘,叫风的男子如一副画一样的悬挂在那儿......
女娃将挡住自己视线的斗篷帽往头顶上移了移,露出浅浅的梨涡,莞尔一笑,宛如受尽冷风摧残的梨花,憔悴的只剩下了残缺的白......
似有疼痛,小女娃下意识的抿紧唇瓣,两只小手在斗篷下攥的白白的,眼里泛着氤氲的泪光,紧盯着男子那不似正常肤色白的脸庞......
细细的小雪花飘飘渺渺,悠然间鼻息传来一股梨花的幽香......
小女娃眨了眨眼,将眼里的湿气驱散,凑了凑鼻子像看到了无比喜欢的糖果般,欢舞着向那抹漆黑的身影跑去......
雪下了足有一尺多厚,再遥遥看去他们来时的路,却只留下了一串大人不怎么规整的脚印坑洼......
小女娃刚从那个脚印坑中迈出今晚的第一步,小小的腿完全陷入积雪中,踩在新雪上那股松软感以及踩下去雪所发出的咯吱声让她倍加兴奋,完全忘记了她刚才还在生气责备中。急急的又是第二步,可第一步还没站稳就又着急的踩下去,不想却重叠了那人所留下来的大脚印,躲闪不得,脚下一个不稳,整个趴在了雪堆里......
被雪包围着那凉凉的感觉,像水......
小女娃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像死去了一样......
男子微擎油纸伞,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擦了一下伞竹,驻足片刻,又举步上前......
“起来。”
男子的口气微颤,硬硬的听上去毫无半点感情,飘忽的眼神让他看上去憔悴了很多......
雪下的小女娃咬紧了嘴唇,依旧一动不动......
男子微皱眉头,脸上却没有任何厌烦的表情,细长的手指又轻轻摩擦了一下伞竹,慢慢的蹲了下去......
他将那把三十二股的油纸伞放在旁边的雪地里,伸出细长有点儿微颤的双手将小女娃从雪地里扶起来。小女娃展露笑容,虽然惨白了些却笑的很灿烂,梨涡深深,紧接着又低咳了两声,冲他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