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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岛僧奝然(2 / 2)

拥孩,伸出左手拢住郭氏的腰朝她面上“吧唧”了一口:“我这就去查太祖起,外国使臣朝纳之物。”

郭氏用双手困住他:“也不用这样急。你贸然前去翻找文书必将引人注目。我翁祖在任时,颇为赏识一名叫陈良翰的后辈,提携他一起办过接待外来使臣的差事,查访过前后的定例。不如明日下朝后,约上他去吃上一番酒。”

赵瑷有些犹豫:“接触朝臣,风险更大。那人,可是当信乎?”

郭氏从他怀中接回孩子:“你看愉儿,已是郭家与赵家的血脉连结,祖翁自不会骗我。那陈良翰坚决不肯附拥秦党、反对和议之徒,连夫人都叫人在民间被编排成内通关节的‘女提刑’。他是个正义且口风紧的人。”

赵瑷点头:“也好。那人出任过明州、温州的知县,将将回到朝中,可顺道向他了解些南下的情形。”

因近期多了些自己的事业念想,赵瑷在朝堂上并没有怎么顶撞议和一派,瞧着还有几分心不在焉的模样。

其他朝臣也都在心底默默觉得此少年还是没有什么定性,触政不久却定是感觉无聊了。倒叫旁人轻视于他。

下朝之后,他又换好家常衣裳和官帽,偷下了马车坐了辆接应的破旧骡马蓬车,偷偷跟着陈良翰。待其快到家时,他才在没有人烟的青砖小巷里叫住他:“陈兄止步,晚间我府上夫人不愿备饭,不如劳驾陈兄陪我上酒楼略点上两个小菜一同吃喝。”

陈良翰赶紧拉住骡马的缰绳,下车一揖:“普安郡王。”

他闻得赵瑷提及郭氏之名,便知他是想依着郭家与自己叙叙亲近,再揖上一揖。

赵瑷见他敬着自己,不由多了两分亲近的好感:“你将骡马先行牵回家去坐我的车,我在此地等你。”

那人再是一拜,便将骡马送进家门。

到了酒楼,赵瑷续明了自己的来意。

陈良翰有些惶恐,仍是稳稳心绪道了:“下官先前只是被秘书监抽调,拢过一些文史资料。正史正料中并无记录。不过却于一野史处看见,太宗朝端拱初年(988年),有一处倭岛之地纳供漆器的记录。”

赵瑷亮了眼,向陈良翰敬酒一杯:“所供内容还记得?”

陈良翰举杯示意,复而一口闷下烧酒,话匣子也随之打开:“呈纳漆物繁多,下官本不应该记得。可是那倭岛来的和尚呈纳的物品之多之精,叫人实在印象深刻。”

赵瑷为他续上杯酒:“何人供物?”

陈良翰不假思索:“是一名在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搭乘明州宁海城商人陈仁爽、徐仁满的货船,来大宋求法的倭岛和尚,叫做奝然。在雍熙二年(985年)他搭乘宁海城水东村郑仁德的商船归倭岛后,两年之后托弟子奉来诸多漆器。”

赵瑷问话颇显随意:“你记得他呈纳了什么?”

陈良翰如报菜谱一般,道出长长一串名单:“纳佛经的青木函;纳水晶琥珀红黑木患子念珠的螺钿花形平函;一个装有螺壳酒杯的毛笼;装有二口法螺的葛笼,染皮二十枚;装了华鬘(花环)二头计容量一合的金银莳绘筥。”

他挠了挠头:“还一些,我委实怕说起来乱,还是找张纸笔默写下来吧。”

当今风气多的是酒楼附庸风雅,赵瑷也不顾及自己特殊,出门寻了笔墨纸砚台就与他送来。

陈良翰补全了前头口述之言,接着默默写下:

“纳参议正四位上籐佐理手书二卷、及进奉物数一卷、表状一卷,又金银莳绘砚一筥一合,纳金砚一、鹿毛笔、松烟墨、金铜水瓶、铁刀;又金银莳绘扇筥一合,纳桧扇二十枚、蝙蝠扇二枚;螺钿梳函一對,其一纳赤木梳二百七十,其一纳龙骨十橛;螺钿书案一、螺钿书几一;金银莳绘平筥一合,纳白细布五匹;鹿皮笼一,纳貂裘一领;螺钿鞍轡一副,铜钱蹬、红丝鞦、泥障;倭画屏风一双;石流黃七百斤。”

赵瑷看了看,问他:“你心中是如何做想?”

陈良翰作揖:“下官不明白,为何倭岛僧人奝然,不潜心佛学,要与世俗政事牵扯往来?”

赵瑷起身:“倭岛虽经传得些许汉唐文制,论开化仍远逊于入汉之高丽。其地域部落无造远洋船之能,往复渡华皆倚靠搭汉民之便船。入宋僧非富即贵,非等闲倭民,亲近于政要。那岛上的领地主们自是习得地缘要害之所学,想为各自藩土新拓夺一方地。若出行没有政治所图,只慕其部落与我大宋交好无其它目的,他们也就能成这世间一方奇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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