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缝所备的大漆桐油的分装。
床简直不能被称作“床”,彭成被抓走时天还未转凉,架起的木板上只铺了张草席,并着一个粗糙的枕头。
不见衣柜,还有一套男装挂在房原租客自行固定的鱼网线上。
里头连个炉灶都没有,地上摆着一只烧水的陶壶和一个木漆盆,其旁只有一个拿石头围的简易灶坑和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锅。两个粗瓷碗和一双筷子,置放在锅中。
锈铁锅,已是这里最值钱的物件了。
哪怕今日官府公示赵七莱是个罪恶滔天的人,在场的人都不可能去信了。
人群开始讨论着:“从未听说过落草成寇人的娘子,敢在大街上寻夫!”
“就是!人家小夫妻原本有吃有喝的!何必自降为流民?”
“我瞧着赵家娘子虽生过孩子,仍像是二八之龄的黄花闺女似的,如果不是图他人好本分,怎会嫁给这样一个穷小子?”
金秀秀听见这句,见缝插针地抹着眼泪,连连点头:“我郎君挣了钱,是都紧着姑舅和我们娘儿俩。他待自己可紧巴着呢。”
因参杂着对彭成长期被下牢真实的焦虑,有些话说着说着,就连她自己都快要信了!
金秀秀哆哆嗦嗦地从怀中摸出一方有些显旧的帕子,展开露出里头的一把铜钱:“东家,这是我娘家人给我凑的路费,我瞧着着这间屋子如今还空着,不如还是租给我。我要去州衙接我的夫出来。一日不行,就去两日,两日不行,就去一月!我的夫是清白的,我定要接他出来!”
众人纷纷应和入: “钥匙给她吧!”
“就是,如果官府敢来人为难你,我们大家帮你一同对付他们!”
在众人的耸动下,房东将钥匙交给了金秀秀:“赵家娘子,钱就暂且不收了,你郎君的租期还未满,你只管先住着。”
金秀秀盈盈地拜行了个大揖,又向众人俯身致谢。
她将肩上的包袱往床上一放,开始和人打探:“请问各位,州衙的路怎么走?”
经由众人七嘴八舌地指点,刚过午时,金秀秀就已来到衙门口。
她走到屋檐下高大的红漆木牛皮大鼓边站着。
围观的人见她一动不动,议论声更是纷起,皆在猜测她是不是想退缩了。
看热闹的人更是多了起来。
金秀秀见势,这才拔了旁那插着的大鼓槌,双手合握将牛皮鼓击敲出最大的响声来。
鼓声浑厚有力,将现场的人心激荡得蓬勃雀跃不已。
州官的太阳穴是一阵阵地抽动,登闻鼓被奏响,来理雪冤屈的人所诉的一切棘手之事会被摆于日光之下,他要是处理地稍有不妥,便能叫人言给吞没了。
甭管自己之前多任劳任怨,当年的考评都是好不了了。
他匆匆地朝前堂行去,问着通传之人:“何人登堂击鼓?”
差役回:“一外乡来的娘子。”
州官松了一口,不是那些难应付的同僚和举子击鼓进状就好。
妇人来告,不外乎是一些情感财产的纠纷,好判的很。
待他坐到堂上,旁人为他呈上核对过的台下人的姓名、住处,他只觉得那地址眼熟。
衙役们向地捣着棍,警示着围观的人群:“威武——”“肃静——”
州官在漆按上敲击了惊堂木:“堂下何人击响登闻鼓,所为何事!
金秀秀双漆跪倒在地:“大人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小女子名金阿静,今日来此是为寻夫。”
州官再次“啪——”地敲响了惊堂木:“寻夫你使自家亲友去闹事张贴寻人画像便是,州衙是办案断事的地方,非你一家之差役。罢了,见你是一无知弱女子,本官便不追究你随意击鼓扰乱衙门秩序一事。既无要案,退堂吧!”
差役们正要开口接呼“退堂”,中堂之上的人正准备起身,金秀秀却带着哭音大呼:“大人,我的郎君蒙冤入牢,家中的老人幼童正在家中嗷嗷待哺,求青天大人给我们家老小一条生路,放出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