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他们那栋楼,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电梯口,原来昨天的那一晃确实是有问题,有人打了电话要求修理维护。
周可臻面露难色地对徐宽说:“难道我们要徒步爬二十五楼?”
徐宽上前找了一个人问他大概要花多长时间。
这位大哥抹掉额角的汗,声音洪亮地说:“摸不准,要逐步排查,半天总要有的。”
两人面面相觑。
这个时候上班的人早就走光了,剩下他们两个无业游民在这犯难呢。他们只得先在楼下把早饭吃掉。
“早饭吃好了,就走吧。”徐宽把残羹冷炙收拾了下丢进垃圾桶。
周可臻皱了皱眉,也跟上。刚吃饱饭,力气虽然恢复了,神还没回来,走几步就虚。真该好好锻炼,不能颓废下去了!
进了门,她把朝南的窗子都打开,隔宿的陈旧的空气就从里屋钻出去,白色的纱帘在风中轻轻晃动,送来阵阵清凉。
爬了楼梯身上出了汗,黏糊糊的,从淋浴间随意冲了一遍出来时,门铃忽然响动。她大喊着:“等下。”又急急忙忙地找件外套披上。
“谁呀?”她按住门把手问。
“是我。”
听出是徐宽在叫她,她有意开玩笑:“你是谁?”
“徐宽。”
她开了个门缝,探出一个脑袋:“干嘛?”
“找你学习啊。真伤心,我声音都听不出来么?”他倚在门框上,双手抱着几本教材。
“找我一个已经毕业的人学习,不知道你是天真呢还是残忍呢?”她把门打开,“行吧,你先进来。”
待客之道是不能少的,水壶里的水已经烧开了,她转到厨房洗出一个干净的杯子倒水。
“喏,你喝水。稍等一下,我去换身衣服。”她把杯子放在他右手边。
徐宽刚进来的时候,就闻到她身上的沐浴露香味,又见她宽松的短裤下露出一截白净的腿,不觉脸红心跳。
这个房子被她重新布置了一遍,虽然格局与从前无异,但物品多了许多,生活气息更浓了。他总觉得她还住在这里,就代表对自己仍有感觉。餐桌上一个绿瓷瓶里是他送的黄玫瑰,不过因为养护不善,花朵都低垂着脑袋。以后要多送她花,他心想。
周可臻从主卧出来,穿着米色的家居服,头发松松地垂在肩膀,她今天没有化妆,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美。
她站在餐桌旁一边检查着花一边同他说话:“我大学里的笔记本挺多的,你想从哪开始?我去里面找。”
“从语言学开始吧。”他说。
她又回头去房间里,仔细地看了每个笔记本的扉页,这才想起有一半的内容她记在了iPad里。
他和她像从前一样坐在沙发里。徐宽把课本摊在膝头,她探过头来看课本上的原话,问他哪里还有不懂的。
“帮我复习下知识框架好了,忘得差不多了。”他注视着她的一双杏眼说。
“那你应该先熟悉目录啊,大标题,二级标题……这你不会不懂吧?”
“嗯嗯。”他捧着书把书页翻到目录那边开始看。
周可臻低头看着本子,头发滑落,她一直伸手去撩。徐宽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帮她把头发束在侧边。
她没有拒绝,肢体的不排斥还在诉说着她对他的喜欢。
她扭头看辫子上的发绳,一眼认出这是两年前她去医院瞧他那回弄丢的,他居然一直保留着。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周可臻见他还不挪腿,便问他午饭是否要留下来吃。
“有什么吃的吗?”
她小声嘀咕一句:“真没脸皮。”在柜子里拿了两袋螺蛳粉在他面前晃了下。
“可以,好久没吃了。”
“‘可以’是什么鬼?我向你征求意见似的,爱吃吃不吃拉倒。”她说毕就开了火,舀两勺冷水将粉下锅。想想又转头说一句:“待会你洗碗洗筷啊。”
徐宽心想这小姑娘脾气见长,不敢惹她,答应下来。
“你再帮我开下空调。”她在厨房说。
夏天开了空调吃螺蛳粉还是吃得满头大汗,虽然吃着香,但身上还是沾到了味道。遇见他的这天,又得洗澡,又得洗头。
于是,徐宽便在沙发上看会电视,她去里头打了热水在盆里洗头。水迷住了眼睛,她伸手四处去探,怎么也抓不到毛巾,便让徐宽过来帮忙。
他问她用哪条。
“浅灰的那个。”
“哦。”他拿了毛巾递给她。又见她弯着腰,上衣一直往领口堆,打湿了领子,便伸手帮她扯住下摆。
她正嫌腾不出手去弄,这下她才舒服一些。
洗发水的雪松香在小空间里充盈,水池前的玻璃上结满了雾气,空气里只有水被舀动的声音和她手指穿进发根的窸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