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雪坐在供销社门口出神,街上人来人往。
推自行车的,卖调味品的,小孩勾着铁环跑的,一里地外大钟楼“铛铛铛”响声穿透过来,有人在她背上蹭了蹭。
“嗨,挡道儿了!”
乔雪抻了抻蓝布衣摆,提着脚边上的菜篮子,这才彻底缓过神来。
真有那么奇的事儿。
她重生了。
乔雪记得这家供销社,是若水县最大的一家,销售员王丽丽和她关系不错,以前日子紧巴的时候,王丽丽老给她留一些饼干渣和牛皮糖,她家两个孩子最喜欢。
王丽丽过来扶她,往她手里塞了一块水果糖,“没事儿吧?看你铁定是低血糖饿的,又没吃早饭吧?我就说了,你家男人厉害,该花就花,哪儿那么省的?”
乔雪听到这句话鼻子就酸了。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总习惯饿肚子,不为别的,男人赵诚长期不回家,婆婆掌握财政大权,家里吃喝都靠她一人打理,为了不让孩子挨饿,她只能亏着自个儿。
她那时哪儿知道,赵诚早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呢!
一想到自己那两个孩子,她嘴里一阵发苦。
“谢谢。”
乔雪慢吞吞挪身站起,她一米六三的个儿,身体又干瘦,看着没个几两肉。
“客气啥?”
王丽丽嘟囔句,继续忙活去了,乔雪挎着满满的菜篮子往机械厂的家属院走,这一路没什么人和她打招呼,即使有熟人看见她,也装作不认识。
等走到单元门口,她听到一阵泼辣的骂声。
“小兔崽子,没爹没娘吗?!谁叫你打我家大壮的,等你妈回来,我可要好好说道说道,这儿可不是你们乡下,你想干啥就干啥!”
乔雪眼皮一跳,一抬眼,就看见隔壁的泼辣媳妇魏莲,正拽着自家小子衣领怒目圆瞪。
她过日子向来节省,两个孩子从乡下过来,也没添置什么新衣服,她体贴赵诚工作辛苦,却不想,这在外人看来,她就是穷酸,就是小家子气。
此时,她家的元宝被拽着衣领,试图挣扎,但到底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又瘦得跟杆儿似的,哪能逃脱魏莲一个大人的手?
小女儿元秀急得乱转,站在旁边直抹眼泪,魏莲家的两个胖小子,脸上都负了伤,正一脸得意的,看着被老妈惩治的“罪魁祸首”。
“魏莲,你给我放开!”
乔雪丢下手中的菜篮子,如同一只受了刺激的母老虎,冲过去,一把拽开魏莲,将元宝元秀两个孩子,护在了自己身后。
也亏得她常年干农活儿,有点力气,这一拽,差点把魏莲一把拽翻。
魏莲吊梢眼更加斜了,“好你个乔雪,你来的正好!你家小子把我家大壮小壮给打了,你看,赔钱!”
站在乔雪身后的元宝,显然没想到,母亲会冲出来,护住自己。
要知道,自从来到县城以后,妈妈就经常告诉他,不要在外面惹事,要和他们好好相处。即使他和妹妹挨了欺负,妈妈也从来不会护着他们,只会给别人道歉。
时间长了,大院的孩子,就逮着他们欺负了。
“赔钱?!”
乔雪抬高了嗓门,恨不能嚷得全天下都能听见,“你刚才拎着我家小子,差点把我家小子掐没气了,我没找你算账就是好的了!魏莲,我可真没看出来啊,人家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家孩子没问题,我家孩子怎么会打他!?”
她故意挺了挺腰板,“他怎么不打别人,专打你家大壮?!”
怎么不打别人只打你,这话还是乔雪从魏莲嘴里学来的。
以前孩子在院子里打架闹事,元宝每次都是被揍的那个,只要他回来告状,魏莲就站在走廊上叉腰喊:“这还不是你家小子太调皮了?要不我家大壮怎么不打别人,专打他呢?!”
魏莲素来以泼辣著称,她没想到,乔雪竟然抢了她的台词,顿时语塞了几秒。
就在这时,乔雪双手叉腰,没有半点形象斥道,“小孩之间打打闹闹本来也就正常,但是你为了给你家孩子出气,竟然掐我家元宝,我非得把你送到公安局接受教育不可!”
说着,她就要拽住魏莲的胳膊,用力间,还不忘使暗劲儿掐人。魏莲疼得原地直跳,周围的街坊邻居也没想到,乔雪竟然敢发这么大脾气。
都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要不是魏莲过分了,乔雪怎么可能发这么大的火?
“王猛媳妇,你别闹了,赶紧给乔雪赔礼道歉!大家都是同事,又都是邻居,你掐人家孩子就过分了!”
“就是,你家大壮本来就调皮,去年还砸我们家玻璃,说起来,那玻璃钱你们还没赔呢!”
魏莲又气又恼,伸手想去抓乔雪的头发,谁知乔雪力气比牛大,死死捆着她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一时之下,她就像被押解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