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去冲着傅梓深的背影大喊，喊得他声嘶力竭到破音。可装甲车很快行驶过去，那声质问化在风里，变成了混乱的野外的一声孤啼。
“姐姐，准备好了吗？”傅梓深朝楚南芸笑笑。
楚南芸点了点头。
“老规矩？”
楚南芸比了个“OK”的手势，下一秒，她便用劲下压装甲车的操作柄，密集的火光便从车前侧的枪口中射出。
傅梓深举起枪，眯着眼瞄准，射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再快点！”楚南芸喝道。
傅梓深便加快速度，瞄准家里，射击。
三只异种倒下，七只异种倒下。
还可以再快点！
十五只异种倒下。
再快点！
二十只异种倒下。
傅梓深虎口发麻，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鬓角坠落。
异种的血液糊在他的脸上，流淌进他的眼睛里，就在那一瞬间，他视线一片模糊，开枪的速度慢了半拍。
楚南芸注意到他的异样，她猛转方向，用火力击退了乘虚而入的异种。
可她移开了火力，自己也就失去了火线的防护，三只异种同时朝她扑来，楚南芸躲无可躲！
她瞪大了双眼，异种的动作仿佛开了0.5倍速一样，在她眼中变得缓慢了起来。呼吸卡在了嗓子眼，眼眶欲裂，声音消逝。
“嘭——”楚南芸被一阵怪力掼到了地上，凝滞的时间再次启动，速度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楚南芸感到肩部和腿部传来了剧烈的疼感，她咬了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
傅梓深一把搂住她的腰，跟秦王绕柱一样绕着装甲车迂回地击毙了两只异种后带着楚南芸登上了自己的那辆装甲车。
“走！”傅梓深高喝道。
楚南芸会意，立马驾驶着装甲车向远处驰去。
前方就是废墟，装甲车并不能安稳通过。但那里有足够多的掩体，比起广阔无垠的原野来说到了那里生存几率更大。
楚南芸一咬牙，决定放手一搏。她将马力调到最大，装甲车就像炮弹一样射了出去。
站在后方的傅梓深不停地瞄准射击，虎口被枪的后作用力震得发麻，逐渐失去了感觉，他几乎是在凭借肌肉记忆开枪射击。
装甲车碾过无数碎石砖瓦，驶向一个向上的坡道，那坡道是灾变前人类城市中坍塌的大桥，大桥底下是深深的河道，大桥前方是一处断裂。
只要能跃过去，到达桥的对面，他们就能甩掉身后的异种群！
楚南芸屏住呼吸，死死按住操控柄，装甲车在剧烈地震颤后腾飞起来，跃向高空。
时间再一次停滞。
噪声消逝，楚南芸只能听见自己越发急促的心跳声和越来越响的呼吸声，二者交杂在一起，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电闪雷鸣。
楚南芸瞪大了双眼，凝视着前方，可直到她眼睛发酸，她才近乎绝望地想着：完了，跃不过去……装甲车还是太重了，没办法达到预期的高度。这样的高度砸下去，二人必死无疑！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凝聚在楚南芸的心头，她有些后悔，她人生第一次如此后悔——她当时为什么要脑子抽了去调查什么集体自杀事件？为什么要偏偏要在粟伯年和傅梓深都出声阻拦后还要执意调查？为什么要把无辜的第六小队拉来和她一起陪葬？
如果自己没有加入圣察庭就好了，如果自己没有来明光城就好了，如果……如果自己没有被生下来，就好了。
“姐姐。”一声轻叹在她耳边响起，楚南芸眨了眨眼。
“记得来找我，别抛下我。”傅梓深低声一笑。
下一秒，噪声恢复正常，时间开始流逝。楚南芸震惊地扭过头去，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一阵大力甩了出去。
她感到自己像是飞了起来，身子在空中旋转。她的视线里，是微笑着下坠的傅梓深。
“不要，不要！！！！”楚南芸想伸手去抓，但她和傅梓深只见总有一条鸿沟，无论如何她都跃不过去。
她不能理解傅梓深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似乎也从未读懂过傅梓深——明明当时对自己是那样戒备，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傅梓深不带着目的性、亲昵地称呼自己“姐姐”？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小心翼翼把自己的伤口一点点展示给自己看？
楚南芸不知道，她只知道，傅梓深虽然嘴上常说“世界毁灭吧”“死有啥可怕的”，但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更想要活下去。
“姐姐，我会死吗？”山洞中傅梓深一边哭一边嗫嚅的身影出现在楚南芸的脑海里。
“姐姐，我不想死……”他声泪俱下。
眼泪从楚南芸的眼眶中溢出，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在空中飘洒。
她看见傅梓深抬手护住了自己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