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笑了起来，楚南芸便继续说下去：“我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我帮助别人并不是因为我真的想帮，而是我知道只要帮了他们，他们就会对我心存感激。我喜欢这种被感激被依赖的感觉，这就是我的安全感。我从小就知道我不是东海村的人，我是孤儿，我没有根，所以我拼命地想对别人好，拼命地想要获得感激和认同，但这种感激和认同总是短暂的，当他们还给我人情后我们之间的纽带便断裂了。所以我收养了白雪，尽管它咬我我还是收养了它，因为我知道，它会感激我很久，会无条件地陪伴在我身边。”
傅梓深不知道楚南芸心里还有这样一种压抑扭曲的情绪，他皱了皱眉，伸手握住了楚南芸的手。
“我送走了无数老人，我们之间的纽带在不断地断裂，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周身没有纽带了，所以我很痛苦很困惑。我匆匆赶往明光城，就是为了寻找过去的纽带，也是为了建立新的纽带。虽然我说我是因为你像白雪我才救的你，可实际上我只是想要建立新的纽带，我想让你对我心存感激，这样你就会呆在我身边。”
“可你在演戏，我都看得出来，你让我留在军队是因为粟将军想留下我而不是你想留下我，这让我有点生气，但我又有些兴奋，你是第一个不愿意建立‘纽带’的人，我的好奇心在作祟，我想要知道你这样做的原因。所以我救了你很多次，你都没有建立这个‘纽带’。直到第一次出城任务，你仅仅是被太阳光晒伤了，就向我暴露了你脆弱的那一面。我很高兴，我们的纽带在那一刻建立起来了。”
傅梓深咽了咽口水，觉得眼前的楚南芸有些陌生，但也是那样熟悉。
每个人都有阴暗面，楚南芸也丝毫不例外。
如果是别人听到楚南芸这么说，大概会骂她疯子，然后火速远离。但是傅梓深不，他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他曾经自以为自己读懂了楚南芸，但后来发现并没有。所幸，楚南芸并不想瞒着他，她把自己最里层、最赤诚的一切都摆在傅梓深面前，这种坦然与勇气，试问几人能有呢？
“我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你都不知道你从桥上掉下去的那一刻我有多生气。”
“有多生气？”傅梓深颤抖着声音问。
“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楚南芸磨着后牙道，但语气中毫无怒气可言。
“所以，姐姐和我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呢？”傅梓深轻声问。
“为了告诉你，我自己也弄不懂自己的想法，可能我很爱你，也可能我并不爱你——我也许不会爱任何人。这是一项风险投资，决定砸多少进来前你得想清楚，小心血本无归。”楚南芸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熠熠生辉，闪烁着无比赤诚的光。
傅梓深觉得鼻尖有些发酸：“姐姐，我也没有谈过恋爱，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对你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也许只是对你的依赖，也许是其他什么，我不知道……”
楚南芸笑了起来，和她一贯温柔的笑不同，她今天的笑格外爽朗明艳。
她从下抬手轻轻摸了摸傅梓深的脸，道：“不用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一句。”
傅梓深认真地听着。
“你愿意和我继续维系这个纽带吗？”
傅梓深点了点头，道：“我愿意。”
楚南芸笑得更明艳了。
“就冲你这句话，我发誓我会活着回到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