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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
雨水冲刷过后的天空一碧如洗,阳光初绽,教学楼玻璃上闪着些细小透光的水珠,被风一吹,“啪嗒”一声落在窗棂。
整个世界明亮安然,仿佛狂风从未来过。
二模已过,高三走廊里连哀嚎声都比从前小了不少,称不上死气一片,但也失了些蓬勃向上的朝气。
“发挥超常或失常都只是一瞬的成败”,这种安慰人的话已经成了无关痛痒的鸡汤。
距高考还剩不到两周,人人都知道逆风翻盘已经成了天方夜谭。不愿接受现实的人,心里多的是对过去的悔恨,对自己的责备。
而对于未知的未来,剩下的就只有无力。
在这样人心不稳的时刻,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刺激神经,更别提是这种隔岸观火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消息——
年级第一换人了。
二模成绩一出,表彰榜大换血。
原本那一排齐刷刷的照片全部被撤了下来,一张不留,全都变成了不熟悉的面孔。
“你们知道吗,听说序神这次连年级前二百都没进。”
“他不会是有哪科没考吧。”
“考了啊,就是单纯的分儿低。但据说他不准备高考了,要走了。”
“走了?走去哪啊?”
“还能去哪啊,出国呗。我前几天看到他爸妈和教导主任在办公室谈话了,教导主任还跟那眼巴巴挽留了半天。说至少要个高考成绩,给附中冲个业绩什么的,都指望他冲状元呢。”
还有些育才早就盼着他掉下神坛的人,在背地里冷嘲热讽:
“还状元呢,搞笑,也没比我高几分。”
“早就说他狂,之前还拒绝了Q大的保送,因为不想去数学系,现在怕是想考也考不上了。”
“但据说南蔷这次也考挺烂,我看出国正式名单也没她,估计是保送失败心态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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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天忽然热了。
正式进入夏天,坐在教室,窗外吹进来的风吹得人人心浮躁,像是有无数狗尾巴草细小的绒毛抓着心脏,每一寸都难耐。
“你说你和傻逼较什么劲啊。”彭愿斜眼瞥了下江槐序拳头上的血痕,恨铁不成钢。
江槐序不回答,坐在一旁一言不发,搭在课桌上的手指骨节分明,指节青筋凸起,有几道明显的伤口。
彭愿叹了口气,唉,是个人都能看出江槐序心情不好,不好到家了。
怎么就偏偏还有人爱往枪口上撞。
十分钟前。
江槐序路过楼下的表彰榜,刚好听到那几个育才男生在议论“南蔷心态崩了”之类的话。
他向来懒得管这些流言蜚语,今天却破天荒地停了脚步,在背后冷不丁来了一句,话里带刺,尽显嘲讽:“所以你是因为心态太好才连年级前一千都没进?”
那育才男生回身看清来人,也是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排名。”
“我用得着知道?你还挺看得起自己。”江槐序笑得懒散,眉梢抬起,“所以还真猜对了?看来有没有脑子倒是真显而易见。”
“用你他妈管我?”那男生也是气冲脑门,气急败坏地逼逼赖赖道,“我说南蔷呢,跟你有个屁关系。怎么你也看上她那张脸了?我说句她失败都不行了?”
“南蔷,她就是烂……”
话还没说完,江槐序的拳头已经抡起来,擦着那人的颧骨,“砰”地一声,带着力道,重重打在了一旁的墙面。
江槐序向前一步,盯着他眼睛,周遭气压渐低,“你他妈再说一遍她名字试试。”
……
“靠,那气势,我以为你真要杀了他呢。”彭愿打了个哆嗦,“那一拳要是真打他脸上,不得把他鼻子都打歪了。”
“唉何必呢,你看你这手伤的,打墙就打墙,你轻点打啊,多疼啊,我怀疑你就是想自残。”
江槐序趴在桌上一声不吭。
彭愿也是看他可怜,这些天他被他妈折磨得不轻,原本死也不想出国的人,也不知道是他妈给了他什么条件,他突然就没了脾气,竟然就毫无怨言地答应了。
屁都没放一个,完全不是江槐序作风。
“不是,为什么啊。你妈到底承诺什么了,不会和南蔷有关吧。”彭愿贼兮兮问,“你真答应她要出国啦?”
“嗯。”江槐序懒懒应了一声,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目光始终望着窗外。
“那现在岂不是又变成她留下,你出国了,怎么总是错开啊。”
见江槐序不理他,彭愿硬拽着他肩膀回头,“所以你真放弃了啊?”
视线对上,他看到江槐序那双眼睛没什么波澜,只是懒散,像是连多说一句都疲倦。
看得彭愿更心疼了,实在看不下去又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