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船厂,谢泽的脸色又黑了下来。 “还有那些豪族!过去围着崔伯庸拼命巴结,崔伯庸死了,他们又跑去抱赫连珏和谢元的大腿!” 谢泽恨恨地想着。 明明他才是合县的父母官,是朝廷任命的正经县令。 结果呢,从豪族到寻常百姓,居然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豪族:……连私兵都没有,更没有了越州大营,怕你作甚? 就凭你姓谢?凭你会拍惊堂木? 百姓们:……还是越王府最是公证,殿下和娘娘都爱民如子,有了冤屈去越王府,总没错! 而合县知县呢? 呵呵,连刺史都因为贪腐、谋逆被斩首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合县知县也定不是什么好官。 再说,前些日子崔氏和谢柔去越王府跪求的场景,百姓们都看到了。 大部分的百姓的想法都很简单、且朴素:越王妃是好人,跑来为难娘娘的人定然都是坏人。 虽然闹事的人是两个女眷,可谢泽却任由妻子、女儿胡闹,要么是管不住家眷的窝囊废,要么就跟妻女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小部分的百姓,想得更多一些,也多了几分功利心—— 堂堂知县家的女眷,却要卑微地跪在越王府。 啧啧,这知县一家,真真是既没骨气,也没本事啊。 在崔氏和谢柔跪下的那一刻,谢泽作为县太爷的尊严与威仪就已经被抹杀干净了。 他想要在合县重新树立威信,就只能“杀鸡儆猴”。 谢泽不蠢,他只是接二连三的挫折,刺激他有些乱了分寸。 这才频频做出愚蠢的决定。 当他冷静下来,开始仔细思考,反复研究自己最近两年的境遇,他慢慢清醒过来。 “或许,这次是个机会!” 谢泽在书房里转了几圈,然后,一屁股坐下来。 宝船的秘密,越王府是否在行谋逆之事,还有几个牵扯其中的豪族…… 谢泽的脑海里将这几项都串联了起来。 他决定试一试。 一来,他必须立威。 二来,他要向圣人证明,自己不只是会告状,还是有些用处的。 三来,他也想报复一下越王府和豪族们。 “来人,把崔勇叫来!” 谢泽的脑海里,某个计划开始成型。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扬声吩咐了一句。 “是!老爷!” 门外候着的小厮,赶忙答应了一声。 崔勇是崔伯庸的心腹之一。 春天的时候,谢元利用民乱,扳倒了崔伯庸。 带着大军回归的赫连珏,则是用雷霆手段,抄了崔伯庸的家,将崔家的势力连根拔除。 但,崔家在岭南经营了几年,还是有些根底的。 崔勇等部曲,就成了漏网之鱼。 亲眼看到自家主子被当众砍头,家眷等被充了军户,崔勇等人恨得目眦尽裂。 他们没有逃离越州,而是在山林里隐匿下来。 没办法,他们是崔家的部曲,祖祖辈辈都是崔家的奴婢。 自己的父祖、兄弟甚至是儿女等,都还在崔氏祖地当差。 他们若是当了逃奴,一家子都要被牵连。 且,崔勇对崔伯庸还是有些忠心的。 他想为刺史大人报仇。 他收拢的残部,跟山里的乌渊部勾连起来。 乌渊部利用神仙膏,腐蚀黎部等土著部落的计划,暗中就有崔勇的出谋划策、推波助澜。 可惜,乌渊女王也被赫连珏干掉了。 崔勇又趁机收拢了乌渊部的一些逃亡勇士。 还有邕州…… 崔勇四处串联,到处煽风点火,还真折腾出一些水花。 在这个过程中,他也积攒了一些钱和人手。 或许都是些乌合之众,但经过将近一年的发展,崔勇的麾下,居然也有上千人。 一千多号人,想要颠覆越王府,不啻于白日做梦。 可若是假扮成山匪,劫掠某个豪族,或是窥探一些秘密,却也不成问题。 谢泽接连在越王府吃了瘪,崔勇探听了消息,便主动跟谢泽联系。 谢泽有点儿嫌弃崔勇是个卑贱的奴才,不过,他手里缺少可用的人。 自家部曲,只剩下了一百多人,谢泽舍不得再进行消耗。 崔勇手底下那些东拼西凑来的杂牌军,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崔勇:……呵呵,到底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 谢泽看中了崔勇的虾兵蟹将,而崔勇想借用谢泽的县令身份。 不管怎样,谢泽都是合县地界上,唯一一个名正言顺的朝廷命官。 崔勇想要获得一个“合法”的身份,也需要谢泽帮他遮掩。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凑到了一起。 他们也不是没有共同的目标——他们的仇人都是越王府。 “其实还有那些豪族!” “崔侍卫,你且想想,当初他们对崔刺史是何等的恭敬,而现在呢,却都跑去巴结赫连珏夫妇!” “本官有理由怀疑,他们为了讨好那对夫妻,没少污蔑崔刺史!” “唉,可怜崔刺史,堂堂世家子,朝廷钦定的官员,竟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死无全尸,对于古人来说,真的是非常严重的惩罚。 崔勇明知道谢泽在挑拨,却还是忍不住愤怒。 是啊,他家郎君,是何等尊贵的人儿,却落得如此凄惨的结局。 还有夫人、少爷、小姐他们…… 崔勇知道,自己手里的兵太少了,根本不是赫连珏的对手。 但,若是有了好的机会,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比如此刻,赫连珏带兵出征,合县新城和月牙新城只剩下了谢元一个女人。 王府里应该有几百号的侍卫,可他们还要守城,总是处于被动。 自己这边呢,除了一千号人,还有谢泽这个老狐狸的部曲。 另外,谢泽还能凭借县令的身份,打开两个新城的城门。 只要进了城,呵呵,到底是烧船厂、杀豪族,还是攻打越王府,不是他说了算? 崔勇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