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娇娥,倒是个聪明人。” 谢元窝在后宅养胎,听闻了合县新城的“新闻”,便笑着夸了一句。 确实够聪明。 周家没有出一文钱,只用一些自家做的糕点,就把全城的孩子、少年都调动起来。 大人不会为了一口吃的,而跑去给人当苦力。 孩子却不在意。 他们年纪小,但拔草、打蛇什么的,却十分熟练。 且孩子们心眼儿实诚,还没有学会偷奸耍滑那一套。 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一群孩子,冲进府衙的后院,就开始撅着屁股卖力干活。 唰唰唰,一遍走过,庭院里的野草就少了一大片。 孩子们两个一组,抬着一堆的野草跑到门口,门口就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盘盘热气腾腾的糕点。 把野草交上去,过了称,重量过关,就能领到两块点心。 两个孩子一个一块,片刻都没有耽搁,就飞快地往嘴里塞。 “好吃!真好吃!” “甜的,应该是放了糖!” 孩子们吃得津津有味,看热闹的人,瞧着也忍不住咽口水。 果然能够领到糕点,还在犹豫的孩子,没有迟疑,快速跑进了府衙。 还有一些孩子,拎着兔子、掐着蛇,又得了猎物,还得了糕点。 不到三天的功夫,府衙后院就收拾干净了。 不过,还有一大片的水泽,以及一些破损的墙和屋顶。 周娇娥也有办法。 她在水泽上插了几个小旗儿,告诉孩子们,只要用砖头或是石块儿砸到任何一面小旗子,就能赢得一块糕点。 这种做法,就跟后世的套圈儿差不多,带有一定的博彩性质。 人,骨子里都有赌的一面。 所以,这次不只是小孩子,就是一些大人,也加入了进来。 噼里啪啦一通砸,水泽慢慢被砖头、土块、石块等物品填满。 合县新城内废弃的砖瓦都被人捡光了。 百姓们又跑到城外,甚至穿过大桥,跑去月牙新城收集石块、砖块等。 又是几天的功夫,水坑被填平,周娇娥还收获了一堆的砖、石、瓦等建筑材料。 找来匠人,用这些废弃的材料,补墙、修屋顶。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府衙后院竟修缮一新! 而周家,只花了少许的人工费用。 总揽此事的周娇娥,也觉得称得上一句“聪明”。 谢元记得,她在某本宋代的杂记还是小说上,看到过类似的情节。 她没有怀疑周娇娥是“同类”,因为周娇娥的所言所行就是个古代女子。 不是穿越者,那么,对方就是真聪明。 所以啊,谢元永远都不会小瞧古人的智慧。 “行事还是小气了些!”小家子气! 如意守在谢元身边,帮她通头发、按摩肩背。 她是谢家的世仆,从小在谢家长大。 其见识和心性,比一些小门小户的千金小姐还要高一些。 她很瞧不上周娇娥这种取巧的做法,“周家又不是没有银子。” “在王府的时候,娘娘您从未在银钱上亏待了周家。” “周长史升任刺史,您还特意派人去送了礼金,以及搬家的车马费、安家费。” 如意确实有理由抱怨。 周文成在越王府,确实摸不到权利,但他并不缺银钱。 每个月的俸禄,王府专有的奖金、福利、年终奖等等,也都如数发给他。 而王府呢,还免费提供了后街的小院,吃饭什么的,还有补贴。 可以说,在越王府这两年,周文成一家几乎花不到自己的钱。 一来二去的,周家也就攒下了不少钱。 或许称不上大富大贵,但花个几十两银子,买些新的砖瓦,还是没有问题的。 又何必弄这些小手段? 谢元笑了,“你呀,不懂!” “官场有个规矩,‘官不修衙’。” 意思就是,哪怕衙门再破,当官的也不能自掏腰包去修缮。 一来,铁打的官衙,流水的官儿。 不管是县令还是刺史,都不是一辈子呆在官衙里,顶多三任,最少一任,任期到了,就会离开。 花了钱,修了房子,自己走的时候,又不能带走,岂不是太吃亏? 二来,官衙若是修缮得太好,会让百姓误以为官员贪腐。 虽然这可能是事实,但不能摆在明面上。 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这么一个惯例。 周娇娥虽然是个女子,却也懂得了官场的规矩。 偏偏刺史府的府衙太破了,如果不修缮,他们一家根本就没法住。 要修房子,还不能坏了“规矩”,人家索性就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而且,这个办法还有个好处——与民同乐! 周娇娥用一盘盘的点心,一个个的“游戏”,让合县新城的百姓知道,新来的周刺史是个体恤百姓、诚信守诺的好官。 跟之前的那个崔狗官可不是一种人。 百姓们为了糕点,为了凑热闹,跑进了从未进去过的刺史府衙。 然后,他们发现,这个威严的衙门,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都是砖块垒成了墙,都是瓦片搭成了屋顶。 还有周刺史的家人,也都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刺史府仿佛从神坛上走了下来,行事作风也十分的接地气。 百姓们吃了刺史府的糕点,见识了刺史府的“温和”,自然而然会生出好感。 若是周文成再做出一些惠民、利民的政策,他这个“为民做主”的清官人设,算是立住了。 “也罢!” 谢元捧着圆滚滚的肚子,感受到孩子强有力的胎动。 她刚刚强硬起来的心,又变得柔软了。 “周娇娥是个聪明的,周文成呢,虽然迂腐了些,却还想着为百姓做些实事,或许还能成为一个好官!” “既是如此,那我就帮他一把,再送他一份大礼!” 谢元说“帮他一把”,并不是真的圣母心泛滥。 这件事本身,对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