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太后看着阿史那雪觉得相似,不只是思念家乡的亲情滤镜。 事实上,阿史那雪作为阿史那太后的堂侄女儿,血缘也不算太远。 侄女肖姑,很正常。 尤其是阿史那雪一身鲜艳的突厥服饰,更让阿史那太后有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二十多年前,她远嫁到大周朝,也是这般年纪,这般装扮呢。 “起来吧!这一路上,受累了吧?” 阿史那太后起身,亲自将阿史那雪扶了起来。 “阿姑,不累!您孤身一人,远离家乡和亲人,才是辛苦呢!” 阿史那雪抬起头,眼睛红红的,说出的话,更是熨帖无比。 阿史那太后本就满心怀念,听到家乡晚辈的关切之语,心里也觉得舒坦。 看来,自己二十多年的牺牲,还是有人知道的! “对了,见过你阿兄了?” 阿史那太后拉着阿史那雪的手,姑侄俩一起跪坐下来。 阿史那雪有些不太适应。 他们在草原,都是习惯了胡床等高足家具。 或者盘膝而坐。 跪坐? 真的不习惯啊。 阿史那雪强行忍着,开始回答阿史那太后的问题,“见过了!阿兄他——” 提到阿史那贺,阿史那雪是有些埋怨的。 别误会,她不会怪自家哥哥,而是觉得阿史那太后不厚道。 都是自家人,就算不能放哥哥回王庭,也别把他关在大牢里啊。 结果呢,哥哥被丢在天牢,一待就是大半年。 好好一个能够套马的汉子,却消瘦得如同一根竹竿儿。 皮肤也惨白惨白的,哪里还有往日威猛霸气的样子? 阿史那贺会有如此境遇,除了赫连珏不做人之外,难道就没有阿史那太后的原因? 她可是赫连珏的母亲啊,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大周朝的人,不是最讲究礼数、孝道了嘛。 赫连珏但凡看重阿史那太后一点,都不会这般对待阿史那家的人。 突厥是马背上的民族,素来讲究弱肉强食。 慕强,是天性。 看不起弱者,也是他们的习惯。 在阿史那雪看来,自己这个便宜姑母就够没用的。 好歹也是当了二十多年的皇后啊,如今更是做到了太后,却连娘家的一个侄子都护不住! 当然,这些话,阿史那雪只敢在心里想想。 她那略显健康色的面容上,满都是对阿史那太后的“孺慕”与亲近。 “幸好有姑母照拂,阿兄并没有受苦。” “阿兄很好,他也十分想念阿姑。” “原本,阿兄是想与我一起进宫的,但——”进不来啊。 停顿了片刻,阿史那雪似是在寻找借口。 然后她带着些许“理解”的口吻,说道,“宫中要有大事,上下都在忙碌。宫禁森严些,也是正常。” 有大事? 是啊,宫里确实要有大事了。 赫连珏要举行封后大典! 谢元,将会成为大周朝统一天下后,被册立的第一个皇后。 她,注定要被记入史册。 更不用说,赫连珏还给了她无上荣耀——正旦进行册礼,从正门入正殿! 听听,多么的风光! 大周朝也有三四代的皇帝了,包括她阿史那氏在内,就没有一个皇后拥有这样的殊荣。 所有的皇后都是在中宫跪迎圣旨,然后完成最后的册封礼。 谢元呢,她却可以站到朝堂上! 一想到正旦大朝会那日,谢元一个南蛮却能如此风光,阿史那太后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指尖刺入了掌心,发出阵阵疼痛。 “是啊!宫里确实将有‘大事’发生!” 阿史那太后咬着牙,露出一抹冷笑。 她原本的容貌是端庄大气的,虽然上了年纪,看着却还透着富贵。 但自从赫连珏登基,谢元进宫,不如意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 阿史那太后的心都要被扭曲了。 相由心生,内心扭曲,阿史那太后的脸上多少就有了几分刻薄与阴鸷。 而冷笑什么的,只会让她的表情愈发骇人。 阿史那雪作为出身尊贵的年轻女孩子,按理说,第一次见到这样近乎“老妖婆”的人,会本能地害怕。 哪怕这人是自己的亲戚。 但,阿史那雪并没有,她的眼里甚至闪过了隐隐的期待。 或许,她听出了阿史那太后的言外之意。 又或者,她根本就是阿史那太后计划的知情人! “马上要过年了,就先留在京城吧。” 阿史那太后装模作样地说着客套话,“正巧也陪陪我!唉,可怜我离开草原二十多年,已经许久没有家乡的亲人陪我过年了!” “阿姑,您受苦了!您放心,阿雪定会好好陪您!” “那就好!哀家会跟皇帝说一声。皇帝素来孝顺,想来不会拒绝哀家的这点要求!” …… 赫连珏确实不会拒绝。 又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让阿史那雪三不五时地进宫来陪太后说说话。 阿史那雪一个人,根本就翻不起什么浪。 至于在永寿宫“偶遇”什么的,呵呵,赫连珏根本就不会给对方机会。 他每天忙朝政都来不及呢,哪有时间跑去永寿宫扮演孝子? 再说,他不是已经“孝顺”地把养母的侄女儿送去陪她了嘛。 这人呐,不能要求太多! 阿史那太后:……汝闻之,人言否? 就知道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 赫连珏的“不孝”、凉薄,彻底打消了阿史那太后心底那最后一丝心软。 “动手吧!” “正旦大朝会,皇后册封大典,多好的日子啊!” “哀家好歹是长辈,总要给儿子、儿媳妇送一份大礼!” 永寿宫里,盘膝坐着的阿史那太后望着椒房宫的方向,眼底闪过一抹嗜血的残忍。 阿史那雪频繁出入皇宫,谢元自然心生警惕。 对方每次进宫、出宫,都会遭受到最严格的检查。 但,并没有发现阿史那雪夹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