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妤安到西街时已是未时,她找到赵钦所说的那个地方,可是那里早已荒废,房内布满灰尘、结满蛛网,甚至还能听到老鼠乱窜的声音,她循着门前那条小路往前走,在不远处发现了几户人家,便上走了过去。
见有一位妇人在外,陈妤安上前问道“大娘,请问,附近有一位姓沈的秀士吗?”
那人上下打量陈妤安,见她是位姑娘便告诉她“这附近没有姓沈的秀士,十年前倒是有一位,不过后来搬走了,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姑娘要找的人。”
十年前,姓沈,没错了。
“对,就是他。”陈妤安点头。
当年沈章逃走之后便有人来寻他,只不过没有寻到,那些人凶神恶煞,让人不会忘怀。
那大娘问道“不知沈秀士和姑娘是什么关系?姑娘找他做什么?”
“大娘,我是从临洲来的,前阵子临州起了疫病,我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却命丧于此,临走前让我来投奔沈叔,如今沈叔也搬走了,这可如何是好。”说着便作势要抹眼泪。
那大娘想沈章确实是搬到了临州,看着陈妤安一个小姑娘也不像坏人,便安慰她说“小姑娘,你先别难过,这一路累了吧,还没吃饭吧?先到大娘家里坐坐,大娘给你下面吃。”
“好,谢谢大娘。”陈妤安笑得天真,让人觉得可怜。
那妇人将面端来“姑娘,方才我听你叫沈秀士沈叔,他是你什么人?”
陈妤安狼吞虎咽吃了几口面,哭唧唧说道“我也不知道,阿娘没来得及告诉我就走了,就说让我来中洲找他。对了,她还说沈叔叔有一个同我年纪一样大的儿子,大娘,我真的没骗你,您知道沈叔在哪儿吗?”
她见陈妤安一人着实可怜,便告诉了她知道的所有。“小姑娘,不是大娘不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十年前搬去临州,几年前又回来一次给他妻子扫墓,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扫墓?”
“是啊,他妻子的墓碑就在前面那林子里,说起来这沈秀士也挺可怜的。”说着她便唉声叹气起来。
陈妤安装作焦急的样子,问道“沈叔怎么了?”
那妇人低下了头,唉声叹气说道“唉,沈秀士家境贫寒,自幼寒窗苦读,十五岁时便当上了秀才。后来参加乡试想要考取举人入仕,考了两次才考上,可是却被人顶替。”
“后来他告到官府,可是官官勾结,最后无疾而终,父亲也气绝身亡,然后就搬到了这里。他写得一手好字,就卖字画为生。二十多岁时娶妻生子,原本这日子也就这样过了,可是妻子难产身亡,留下一个孩子也体弱多病。”
当真是可怜啊。
“那他们现在怎么样?”
“我也不太清楚,真是可怜了这么好的人,平日邻里找他帮忙写字他也从不收钱。”大娘边说边摇头。
陈妤安听她这么说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天网恢恢,无论怎样可怜也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想不到沈叔这么可怜,我从未听阿娘提过,那不知道沈叔和他儿子叫什么?相貌如何?阿娘只告诉我要叫他沈叔,却没告诉我他的名字。”
“沈秀士叫沈章,他的儿子叫沈瑞远,字望舒。”
“瑞远,望舒。想必沈叔是希望他能健康长大吧。”
“是啊,沈秀士对儿子可谓格外疼爱了,瑞远从小便乖巧听话,沈秀士年轻时颇有书生气,想来他的儿子也不会太差。对了,不知姑娘芳龄几何?瑞远是嘉和四十七生,如今十年过去了,应是也长大了。”
“我也是嘉和四十七年,十二月,他应当比我大。”
“如此说来,你还要叫瑞远一声哥哥呢,那姑娘你现在打算如何?”
陈妤安怕露出破绽,如今想知道的事情也打探清楚了。
“既然知道了沈叔的名字相貌,我定是要去寻他的,今日多谢您告诉我这些。如果没有找到沈叔,那我就在许都另想办法了,希望能早日找到沈叔,叨扰半日,小女告辞了。”然后起身离开。
陈妤安走到西街正街时太阳已落山,这个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了,前方不远处就是曾经的将军府陈府,如今那里依旧热闹,灯火通明,可却不是陈府。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妤安,你怎么在这里?”
陈妤安回头发现是萧祁也是大吃一惊“噢,我来找人。”
“找人?是之前你同我说的那个沈秀士?找到了吗?”萧祁一连串问了许多个问题。
“没有,他搬走了。对了,我打听到,他叫沈章,还有一个儿子叫沈瑞远,字望舒,同我一样大,体弱多病。”
“好,我知道了,我昨日已经吩咐下去寻找了,如今知道名字,不出几日应该就能找到。”萧祁答应。
“嗯,多谢了。”两人便并排走路。“对了,你怎么在这儿?”这未免也太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