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茁回到公寓时,折杪已经在敷着面膜做美甲了。
对将绘画技能作为主业的折杪来说,自己给自己做美甲似乎并不算什么难事。
一贯主张女生就是要一辈子精致的折杪大小姐面前摆着各种颜色的瓶瓶罐罐,甚至还有一台看起来相当专业的美甲灯。
眼看着卜茁踏进家门,正在百无聊赖照灯的折杪开开心心放下手机,故作娇媚地冲她抛了个媚眼:“嗨宝贝,要一起做个美甲吗?”
卜茁下意识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而后把因为今天画素描而擦不干净铅笔灰的手冲折杪一摊,果断拒绝了这个不怎么诱人的提议:“不了不了,你开心就好。”
她这双手做了美甲,怕是什么颜色都会让她拿起画笔的时候倍感别扭。
折杪瘪了瘪嘴,摆出个很委屈的表情:“宝贝,你的语气很像一个不解风情的渣男。”
在手部保养这方面,折杪做得比卜茁精细太多了。
她大学主修的设计,大部分时候都是依靠电脑和数位板,早就摆脱了一手碳粉的日子,自然是要好好打扮自己的。
不过卜茁的回答在她意料之中,这位同样已经修炼到画痴境界的好闺蜜早八百年就勉强不来了。
正好紫外线灯熄了,折杪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指甲烤好了没,顺便问问卜茁今天的工作情况:“怎么样,助教的工作还适应吗?”
“还行,小孩也不算难带。”
助教可以说是卜茁做过最轻松的兼职了,上课只需要简单讲讲本堂课的原理,然后就可以让他们自由发挥。
快下课的时候,孩子们会自觉拿着画过来让卜茁改,而卜茁只需要跟他们讲讲问题就好,大部分时候还是主打一个放养。
工作的内容轻松,还是本专业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觉得累。
屋内的暖气开得刚刚好,进门一会儿就让卜茁的围巾变成了累赘。
她伸手解下之后将围巾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问道,“若尘愚也在,这件事你知道吗?”
这件事说起来可大可小,折杪对自己肯定是没有坏心眼的,但在面对若尘愚这个太久没有在她们之间提起过的人名来说,折杪是否早就知道这么个人的存在似乎变得尤为重要。
卜茁盯着折杪的脸,不想对方有能把这件事糊弄过去的机会。
果不其然,折杪先是心虚地咳嗽了两声,然后装出一副很迷茫的样子:“啊?他也在?这我怎么能知道呢,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告诉你的呀,对吧……”
可惜卜茁看她的表情是相当严肃,郑重到如果有一天让她知道折杪在骗她的话是会生气的那种程度。
因此折杪的声音也是越说越小,显然是没有那个能瞒卜茁一辈子的决心。
眼看着装不下去了,折杪索性撅着嘴,哼哼唧唧企图萌混过关:“好嘛,其实我哥当初给我说过这个小老板,我当时看照片和名字是觉得眼熟来着,后来想起来的时候不是怕你知道了,就错失这么个兼职的良机了嘛。”
她说得义正词严,音量也逐渐有底气起来,真情实感继续道:“我知道他的事情你一直放在心上,他搬走那年你还不开心了好几个月呢。我这不是想着你们当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多少也算是个机会说开,你说是吧?”
折杪和卜茁认识这么多年,几乎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再加上若尘愚的事,卜茁一开始就没有刻意瞒着她。
要不是那两年的折杪一直在外地培训写生,她绝对会第一时间飞奔回小镇的画室,见一见卜茁心里估计能排得上第一名的若尘愚。
看看究竟是哪位壮士,能够在卜茁漫长的人生中彻底打败周余的地位。
但折杪当时正在吃写生的苦,和老师进山采风的折杪每天活得像只猴子,还不是心情不好就能随便打人那种。
出太阳了,她得顶着日晒画画,为了防止打伞的阴影造成色彩失衡,折杪只能做好物理防晒,过得厚厚的,汗流浃背着在纸上涂涂画画。
下雨了,她得穿着雨衣,这时候倒是能打伞了,可鞋子里全都是山里的泥浆,不舒服就不说了,还得背着画架画纸,风里来雨里去的往深山老林里走。
偶尔风吹得大一些,伞骨都会被吹飞起来,飘进水里就只能光荣换一把了。
那段时间的折杪和卜茁打电话的时长起码是半个小时起,说完奇葩遭遇就秒睡,几乎是雷打不动,写个生都快画得转行了,哪还有空去关心卜茁和若尘愚的故事。
少女心事统统藏在旧手机的收件箱里,在有限的空间里,两个人互换的关心被放到了无限远,虽然随着设备的更新迭代,很多记录逐渐遗失了。
但在折杪眼里,只要是和卜茁有关的事,再久远她也一定能想起来。
她对若尘愚这个名字,有着相对清晰的印象。
可毕竟那两年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