茁旁边感受到了一阵冰冷的视线,周余下意识有了种领地被侵犯的感觉。
等他看向视线主人所在的方向,只见一个陌生的同龄男性正满脸不善地看着他。
“你是?”周余摸不着头脑,满脑子都是“我们认识吗?”的困惑。
以前没见过这个人吧,周余莫名其妙地想。
怎么对我敌意这么大?
若尘愚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回到了自己的画板前,高出一截的身影正好挡住了那头的卜茁。
周余见状按捺下心中的不满,他又往旁边挪了两步,仍旧想要将矛头直指卜茁,正要张口,就看见折杪从后面的工作室走廊里转出来。
折杪本来是来吃瓜的,但是现在不是了。
根据她对周余这么多年的认识,大概也知道他现在准备先把气撒在卜茁身上,当即出声维护道:“不是大哥,自己被女朋友甩了干嘛瞪我们卜茁啊?眼睛不需要可以放到别的地方去,我们卜茁眼看着要铁树开花谈上恋爱了,你能别过来传染晦气吗?”
这话实在是有点……
不知道周余怎么想,反正卜茁现在是有些心情复杂。
说实话,折杪用的这个借口倒是可以,轻描淡写就把卜茁从这件事里摘了出来,摆明了卜茁现在忙于捅破窗户纸大业,没心情管你们这分分合合的小打小闹。
周余听得面色铁青,想再把话头放在卜茁身上的想法也只能就此按下不表。
卜茁松了口气,视线却不经意落到了折杪话里的那个人身上。
只见若尘愚似乎也一直望着她,感受到卜茁的目光之后,倒是迅速把头扭到另一边去了。
这种刻意的回避让卜茁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下意识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折杪的话在卜茁听来是在解围,但在若尘愚眼中或许还有别的意思。
他该不会是误会了吧?
就这句话来说,要是若尘愚对号入座了会显得唐突,没对号入座那不是更恐怖了,误会她一边追着别人一边接近自己……
这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一旦在脑海中出现,卜茁就再也没办法克制消极的情绪缓慢滋生了,就好像她踏出安全区后默默努力了这么久,在这样一场闹剧之前,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卜茁有些挫败地低下了头,画画的心情也没了,只是握着画笔,不知从何处落起。
她明白她和若尘愚之前都不是什么坦率的性格。
童年不同的不幸遭遇将他们短暂划分在了同一个阵营里,明明是最熟悉彼此世界的人,却偏偏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离得最远。
卜茁的本能只会将若尘愚一点一点往外推,而若尘愚也并非是那种会突然踏出安全区,开始积极阳光社交的人。
在现状的基础上,他们只能一步步适应对方的步调,一步步找到两个人之间最平衡的点,然后以最谨小慎微的方式向另一个人接近。
卜茁自嘲一笑,现在看来,这种如履薄冰的关系只需要一点外力就能打破,脆弱得不得了。
“存心看我笑话是吧!”白艺在那头瞪了折杪一眼,随后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先是给画室里的大家微微鞠了一躬,姿态拿捏得很到位,表示了因私事打扰大家画画的歉意,这才和周余一起出了门,到外面谈论他们的感情是非去了。
“吃瓜是人类的第一天性!”折杪理直气壮地拉着卜茁道,“不过周余也太傻杯了吧,之前我还觉得他最多叫自以为是,现在一看,那不是纯纯普信下头男吗,你遇上他真的倒八辈子霉了。”
卜茁心不在焉地听着,嘴上时不时敷衍折杪几句,折杪看着她落寞的神情,最终还是忍住了想要继续吐槽的念头,转而心疼起来,不再多说了。
这段时间以来,卜茁的状态比起以往那种逆来顺受的样子,显然要好上了不少。
可经此一遭,似乎又有了倒栽回原来的苦闷生活中的样子。
折杪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下意识地想要让卜茁远离最近的波澜,最好有多远跑多远,连头也不要回。
不管别人知不知道,折杪是最清楚卜茁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的。
束缚、枷锁、唯唯诺诺,都是困在卜茁身上的、看不见的牢笼。
好不容易卜茁有了从困顿中脱离出来的勇气,打破了面前那面属于世俗的玻璃,又为什么要回头呢?
至于那天的白艺和周余到底谈得怎么样,估计只有当天呼啸的寒风知道了。
画室的人只知道估计是白艺先低头妥协的,他们虽然没分手,但自从那天起,白艺的画架就一直空着,卜茁再也没见她来过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