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记载,沐家自第六世始,自中原迁抵东海,偶得一无名岛,岛上山峦叠翠,绿木环绕,溪水潺潺,风景如画。于是,筑起楼阁房舍,自此世代安居其上。
沐家在岛屿东侧筑有芳香楼,楼中藏有世代珍藏的仙法卷轴与仙器法宝。岛中央则是清音阁,乃门下众弟子修炼沐家秘术——纵音术之处。此阁分有五层,每层皆有铜墙铁壁相隔,故能完全隔绝音律,自上往下,分别为琴术、笛术、萧术、鼓术、筝术的修炼之所。
沐家的纵音术已有数千年历史,沐家弟子将自己的内力仙法注于乐器,又通过奏控声乐与自然和鸣,从而操纵万千生物,上至貔貅鲲鹏下至飞鸟鱼虫。传闻千百年前,沐家祖先曾在飞仙大典上乘巨鲸翱翔云际,仙门众人咸为之倾倒惊叹。
而清音阁以北不远处,便是一处名为碧海云天的仙家秘地,此处临近东海,惊涛拍岸、浪卷云舒、海风阵阵、空气咸而清香。此地结有上百个法阵,为沐家百年所养仙兽之所。若走进碧海云天,仿若进入一处世外桃源,此地不受外气之扰,常有蓝天白云,故而得名。在源源不断的仙力供养下,灵兽们得以保持亘古生机。平日里若不需其同游行事、修进法术,便让它们在此处安栖。
沐仁丹门下大弟子莫廉今日刚自清音阁修行完毕,于碧海云天打算归放仙兽时正巧邂逅了来到此处的沐秋茗。他年长她四岁,待其更是如亲妹妹,甚是宠爱有加。今日眼见师妹面带哀愁,便问起缘由,一问才知伴随其多年的灵鹊不幸在与魔物搏斗中殒命。
莫廉安慰她,沐家的灵宠不会消亡,元神会回归碧海云天,从而诞生新的鸟兽,周而复始。
他伸手,一只周身莹白的灵鸟从天而至,降落于他的臂膀之上。
“此乃千年雪鸟,伴我多年,其羽翼能呼风唤雨、利爪可凝结寒冰。今日便送给师妹,在月鹊重生之前,它可与你并肩作战。”他说罢将灵鸟引至沐秋茗的肩头。
沐秋茗知他师兄素来待她甚厚,也不再推辞,且见那雪鸟灵巧俏皮,心中也是化哀为欢,遂向莫廉道了谢。
她抚袖取出长笛,徐徐吹奏了一曲短歌,雪鸟顺曲声翔于半空,盘绕飞舞,继而轻巧地降至其肩,旋即又在曲终之时化为一缕符记刻在她脖间佩戴的玉石上,这便算是契约结成。从此天涯海角、但凭其令,灵宠便能自玉中显现,为她而战。
待两人离开时,沐秋茗想起还有一事,便先留住了莫廉。
“师兄可曾有征伐上等水魔的经历?”
“确有过不少。”
这世上魔分三等,下等魔为常见的小妖小怪,乃是凡间阴晦之气滋生,妖力虽弱小却不能小觑其危害,凡间疟疾、瘟疫、灾荒、诅咒皆多因其所致;上等魔则是由魔界邪祟附体活物而成,数量稀少,却祸患极大,有些屠人为乐,有些以人为食,其多魔力高强,所至之处邪气熏天,纵是仙门亦非强者不能与其抗衡;再往上的便是魔君,传说这从古至今千万年间只现世过三位,他们的存在犹如神话,但其威名令人胆寒——闻魔君二字,于夜深之时都会惊醒,仙门的幼子尚不敢啼哭。
五百年过去,魔君如今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而于凡间最大的威胁便是上等魔。仙门弟子悉以剿除众多上等魔,以赢得声誉传扬。莫廉身为沐家翘楚,自是早已斩杀不少此类恶怪。
沐秋茗接着问道:“那师兄在斩杀它们的时候,可曾有听过‘婴儿的啼哭声’?”
莫廉闻言皱眉,沉思半晌,道:“不曾”。
他甚觉古怪,便追问细节。沐秋茗思虑片刻,在让对方允诺勿将此事告知其父、以免影响飞仙大典之后,才将自身所历详细陈述。
“怪哉。”莫廉听罢,眉头紧皱,虽然他除灭的上等魔怪少说也有数十,但不论是这自发停下动作的水魔还是耳边响起的怪异啼哭声,都是他从未有过的经历。
他询问是否可能是凌二公子所为,沐秋茗摇头否认,但言辞中略显犹豫。他便建议最好有机会再次与对方核实此事,毕竟他们两人是唯二亲眼见证当时情况的人。
沐秋茗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