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立刻翻到其他页去,这种能和包装扯上关系的能力还是不提起好。
再翻过去,就是“便利大裹巾”那一页,这个能力也还在。看到这个能力,库洛洛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抱歉。”
没头没尾听到了一句道歉,未寻有点搞不清状况,问:“什么?”
“抱歉,那个时候,用这东西把你装起来了。”
库洛洛具现化出那块布,当时他就是用这块布把那具棺材带出去的。这个能力是能装生物的,要是像小滴的能力那样,只能装非生物,在那种情况下,把棺材装在“便利大裹巾”里,即便里面有生物,也会变成非生物了。
那样,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她就会悄无声息地被他杀死。再看到这个能力的时候,库洛洛立刻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小滴的能力,未寻是知道的。听库洛洛突然提起这个,她就知道他的意思了,他在为可能把她杀死的可能性道歉。
“即便成了事实也没什么呀,反正也没感觉。现在也没成事实,不用为假设的事情道歉的。”
听她这么说,库洛洛摇头,说:“我宁愿你生气,而不是这种反应。”
“为什么要因为假设的事情生气呢?想生气的话,既定事实那么多,还不够用来生气吗?”
“都像你这样,就没有那么多自取其扰的人了。你听说过‘如果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一个’这个问题吧,这就是最典型的假设问题,问这种没意义的所谓死亡问题的人不在少数。”
点头。
“你遇到过这种问题吗?”
摇头。
“如果你遇到了,会怎样回答?”
“不回答。”
“这种反应,恐怕糊弄不过去吧。”
“不回答,反问。”
“反问什么?”
“如果你和我妈同时掉进水里,你要我放弃哪一个呢?”
听到这话,库洛洛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一边笑,一边摇头。笑了很久,他才说:“你可真不是一般难搞啊。”
说完,他又笑了。
如果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一个?
这种所谓的死亡问题,是把对某人很重要的人做个排序,从中筛选出最重要的两个,再把二者放在天秤上,强行让某人二选一。
这样的选择,其实暗含着一个很残酷的假设,选完后,可能会失去一个。救了这一个,可能就错过救那一个的时机,等于在选择救其中一个的时候,选择放弃了另一个人。或者更直白一点,选择杀另一个人。是做选择的人的选择放弃,杀了另一个人。
曾经的猎人考试就考过这样的二选一问题:妈妈和女友掉进水里救哪个?那个问题里只能救一个,没有转圜的余地,连另一个还有救的可能性也给抹去了。只能选一个,另一个必死。
就像某部拍摄大地震的电影那样,面对同时被压在废墟之下的子女,电影中的母亲只有二选一的机会,先救姐姐或弟弟。选择先救谁,就等于放弃另一个,杀了另一个。最终,她选择了救弟弟。
被压在废墟下的姐姐听到了母亲这个选择,这个选择谋杀了她,谋杀了她一生的幸福感。在听到母亲选择的刹那,她一瞬间变成了孤儿。母亲的那句救弟弟,一生都伴随着她,像魔咒一样。每当她稍微感受到和幸福有关的东西的时候,那句话就会跳出来,瞬间清空她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一点点关于幸福感的体验。
会问这样的问题的人,一般和被问这个问题的人关系匪浅,多半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关系不到位,是问不出这样的问题的。关系到位了,已经是对方很重要的人了,却还能问出这种问题,说得难听点,可以用恶毒两个字来形容。
会被放在这种问题中的两个选项,一定是做选择的人最重要的两个人。母亲或男女朋友,都算是世俗人际关系中最亲近的。在生活中,重要的人和重要的人是可以并存的,是可以同时有很多个的,不是非此即彼、你死我活的,更不是唯一的。
重要、更重要、非常重要、最重要,许多个重要的人之间,是重要程度的区别,不是只能有一个,谁都不可能永远只有一个重要的人。在许多重要的人中筛选出最重要的两个,又在二者之间强行创造二选一的假设,非常残酷。
问一个人这样的问题,是在潜意识中期待被问这种问题的人失去ta最重要的人,或者换一种说法,是要杀了ta最重要的人,更直白一点,就是希望ta死妈。毕竟会问出这种问题的人,不可能会希望在二选一里的自己是不被选择的那一方。
更进一步,会期待ta失去最重要的人,其他重要的人当然也可以一个个被消除了。ta重要的人会被这样的问题,在一次次的假设重复中按重要顺序被抹去。
如果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一个?
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