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没人答话,吴老爷又重重地咳了一声。
夫人不紧不慢地道:“看着是到齐了。”
吴老爷顺坡下驴,立马回道:“好!那么开始吧。”
原本在天井中走来走去念咒的几位道士闻言摸出了几张符箓,贴在了祭品台子上,接着做了个手势,示意吴老爷率领全家人在台前跪坐。
他爹作为礼部的官员,对祭祀的仪式是极其了解的。别家可能糊弄糊弄就结束了,但是他们吴家每年的中元节祭祀都做得一丝不苟。
吴念娇百无聊赖地跟着行礼,然后跪在蒲团上,接着聆听由她爹亲自撰写亲自朗诵的祭文。
吴老爷当年科举也是正经中过进士的,虽然在榜上末流,但写文底子尚在,一篇祭文特地写成了骈文的形式,读来抑扬顿挫。
只是……无聊了些。
早上起那么早,祭祀仪式又繁琐无聊,吴念娇一个走神就差点张嘴打哈欠,薛姨娘一把捂住她的嘴,提醒她不能出错。于是她只好生生咽回去,憋得眼角有了泪花。
吴念娇伸了伸脖子想看看前面什么情况,只见仪式已经进行到由道士摇铃走阵的步骤,她爹也规规矩矩地跪在前面,默念与祖宗交流的话。
上午过去大半的时候,露天的仪式才结束。接下来几个道士点着香,引着家里的男丁往祠堂走去了。
吴家子嗣不丰,统共就吴老爷、大哥吴如琢、小弟吴如琼三人,甚至小弟还不会走路,由大哥抱着前去。
吴念娇胡思乱想:我连进去祭祀祖先的机会都没有,祖先会保佑我吗?
虽然剩下的仪式跟女眷无关,但她们依旧要规规矩矩地露天跪着。
见爹爹进去了,念妙仿佛孙猴子解了紧箍咒,立马往吴念娇这边凑,继续刚刚的话题:“我下次去吓念姚的时候,你要不要一起去?”
虽是询问,但从念妙口中说出来就是通知了。
吴念娇有心拒绝,为难地说:“四姐,我不会啊,我怕坏你事儿。”
谁知念妙完全不松口,道:“你听我的就行了。就今晚,咱们出府看傩戏那会儿。”
“要是被爹爹知道了……”吴念娇只好搬出吴老爷做挡箭牌。
“你蠢就算了,怎么胆子还那么小?”
吴念娇嗫嚅:“我也没办法……”
“反正你必须来。”念妙下了最后通牒。
行吧……吴念娇在心里叹了口气。
待吴老爷和吴如琢他们从祠堂里出来之后,众人才从蒲团上起身去屋子里休息。
大厨房里的人来搬走了祭品,即将做成午饭由众人享用。
吴念娇心想,还蛮实用的。
等饭菜端上来的时候,她甚至能看出来哪道菜出自哪个祭品。比如这道凉拌猪耳,绝对来自那个显眼的猪头。
匆匆用完饭后,所有人都回房休息,养精蓄锐就等晚上出门看傩戏了。
吴念娇疲乏万分,有心回房午睡,但是念妙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半强制地要求她不准回房。
“念娇,我们得商量商量今晚的行动。”
商量什么呀,不就装神弄鬼那一套嘛。但是吴念娇脸上却是一脸敬服的傻笑:“都听四姐的。”
“我想过了,念姚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我们只需要把她带到僻静的地方,然后消失……”
吴念娇接话:“她就会自己吓自己。”
“没错!”
念妙拍了一下掌,似乎陶醉在自己的谋略中,道:“傩戏沿着江宁河两岸开,我记得中间路段有个岔路通到长坊街,那儿弯弯绕绕的,很合适。”
吴念娇咂摸了一下,道:“四姐,你不怕三姐出什么事吗?”
“在京城里能出什么事儿?中元节晚上,金尹卫都是要巡逻的。”
吴念娇默然,念妙就是一向自傲自大,而且因着年纪小特别天真。
“我们这么办,到时候就假装人多跟爹爹娘亲走散,然后把念姚带到去长坊街的岔路口。”
这计划跟没有一样。
而且跟家人走散,不就是把自己也置于危险之中了吗?
现在的吴念娇可惜命得很!
但是她又不好直接拒绝念妙……
“你在听吗?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没听明白?”念妙皱眉三连问,“我再跟你讲一遍。”
她又把计划重新说明了一遍,对念妙来说,这已经是她耐心的极限了。
吴念娇应道:“我这回听明白了。”
念妙这才满意,放吴念娇回房休息。
真不好办呐,得找个稳妥一点的办法。
吴念娇搜寻了一遍她能做的,结果发现作为深宅大院里一个低龄小姐,她手上还真没什么本钱。
要用人,没有。要花钱,没有。
前阵子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