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闪闪烁烁。
“赵姨娘。”念娇开口对那妇人唤道，“等你好久了。”
那妇人脱下身上的斗篷，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她正是吴府的赵姨娘。
赵姨娘的脸色原是死灰般的惨淡，听了念娇的话，青筋一抽。
“五小姐找我来有何事？”
“姨娘，你应该很清楚我想问什么吧？不然，怎么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深夜到此。”
赵姨娘脸上一抽搐，自保道：“我只是听红绦说，五小姐急需妾身帮忙。”
“我何德何能，一说帮忙，姨娘就排除千难万险来这儿了。”念娇一笑，“要知道，这儿可是秘密圈禁罪臣的地方。”
赵姨娘沉默了一会儿，叹气：“五小姐，咱们不要兜圈子了。”
念娇点头，开门见山：“我姨娘的死，背后有人下手吧？”
念娇冷冷开口，目光像箭一样射向赵姨娘。
良久，赵姨娘抬头，眼神忽然换上了一种念娇从未见过的破釜沉舟般的坚毅：“是大夫人下的手。”
念娇眉头紧蹙，果然是大夫人，她早该想到是大夫人的。
周姨娘心思浅薄，且在念娇私奔之后十分感激薛姨娘，既想不到也不可能去害薛姨娘。
赵姨娘本就是大夫人的陪房丫鬟，只有听从大夫人的话……
如此简单，她却没提防到。她原以为前世薛姨娘的难产是自然的，所以只要努力地去学女科就能就回姨娘。
重生之后她以为自己掌握了一切，却没想到，反而折在了对前世记忆的依赖上。
念娇忽然猛地想到魏如鹤，说不定，这一世，魏如鹤也会和前世不一样......
念娇心中燃起一种奇异的感情，她说不清，但是好像其中包含着一点点希望。
怎么，自己难道真的对那个狡猾残忍的权臣动心了吗。
“五小姐？”见念娇走神，赵姨娘试探性喊了她一声。
念娇回神道：“赵姨娘，大夫人是怎么对我姨娘下手的。”
“自从我生下儿子，大夫人便对我有了隔阂，不再把我当自己人，她的事情我并不全知。”赵姨娘叹了口气，“但你姨娘一向身体尚可，虽说妇人都会害喜，但她孕吐不重，精神气却消耗得厉害，那会我便起了疑心。”
“五小姐，你是知道的，我的儿子原本被定给了吴大爷过继，我比谁都期盼着薛姨娘生下儿子来，所以我暗中一直注意着这事。她初起不适时，老爷关心得紧，请过太医。”
“那太医对老爷夫人道，教薛妹妹不可贪嘴进食散气之物，老爷还没说话呢，大夫人起了怒，说老爷被太医院的人忽悠，派了年轻无用的来，骂了老爷一通。你惯知道老爷最怕被烦，此后你姨娘一切看病事宜便由大夫人接手。”
“可我知道，她的三餐吃食是无异的。厨房里的是我家亲戚，大夫人不知道这事，我去要过薛妹妹的三餐食谱，都是普通的食材，并不存在什么散气之物。直到有一日我见那厨房里的，在吃半盒随便装在碗里的阿胶。”
“阿胶？”念娇皱眉。
“我知阿胶一惯贵重，那厨房里的又是个好贪便宜的，我便问她阿胶是哪来的，她说是薛姨娘害喜吃不下送她的。我觉得更奇了，按我们的月钱，是买不起整盒阿胶的，何况随意送下人，便质问她是不是偷的，说要告到大夫人房里去。”
“厨房里的吓坏了，磕头说，是大夫人给你姨娘的，不仅叮嘱你姨娘一定要吃完，而且每天等她吃完了还要把沫子和盒子带回去，说是给未来小少爷给补的，必须吃完。但那天你姨娘实在吃不下，便偷倒在了碗里，但不敢随意扔了怕被大夫人发现，便在送饭时给了厨房里的，教她吃了。”
念娇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你也知道，大夫人是个爱张扬的人，她若有赏赐，是恨不得全府都知道，还要你一天去谢三次的，却每天给你姨娘送如此贵重的阿胶，却如此低调，我既生疑，便时刻留意，你可知我知道那阿胶有问题是怎么发现的吗？”
念娇扬起眉毛，示意她继续说。
“那日四小姐回府，脸色颇为不好，大夫人担心她坏了身子，让她拿了许多人参龟胶珍珠粉等等回去，几乎是大夫人有什么就送什么，可却独独没有那阿胶！阿胶贵为妇人补品第一位，大夫人爱四小姐如掌上明珠，怎会疏漏？”
赵姨娘说着，拿出一方裹了许多层的帕子来，一层层打开，露出一块干瘪的阿胶来，浓烈的黄酒味直熏人。
“我许了厨房里的好处，叫她下次得了好处，给我留一块，厨房里的说，后面你姨娘身子越发差了，阿胶经常吃不完，很快就给我一块，我也是吃过阿胶的人，这气味我闻着便觉得不对，可除了气味重，却分辨不出来什么。”
念娇听赵姨娘絮絮叨叨地说完，她拿起那块阿胶，回房掰碎了在茶水中涤洗，冲去了酒味后，拿起一小块在鼻尖细细地闻，又捻进嘴里一点点抿。
良久，她的眸色猛得一暗，射出冰冷的光来：
“川芎，大夫人在阿胶里加了川芎，用酒味掩盖了川芎的辛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