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大事后宫插不上手,但也知此事危及黎明百姓,回程的路上诸位宫妃无不是愁眉紧攒,忧心忡忡。
虞窈月则是更甚,掐着帕子凝神细思,连顾敛之同她说话都不曾听见。
还是桂枝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这才叫她回过神来。
“还在想那位江南道都水令呢?”方才顾敛之也听了一耳朵,知道此人与虞父是同年,想来关系匪浅。
虞窈月点了点头,兀自叹了一口气,并不再说话。
见她没有攀谈的兴致,顾敛之也就收声闭目养神。
待马车辘辘行至城中,虞窈月有条不紊地吩咐两位婢女分头行事。
因着菱花常年随她在外走头,故而探听消息又几分本事,是以派她去打听此事始末,至于桂枝本就是帮衬着打理王府,若是假借王爷的名义,向王府詹事林涧过问此事,商及对策想来也是无妨的吧。
左右眼下这句身子里装的是顾敛之,也不必担心会被揭穿。
至于林詹事即便心有疑虑,却也无法当面来问。
虞窈月暗忖须臾,便示意桂枝附耳过来,轻声细语地提点了几句。
闻听娘子要这般行事,桂枝心下一惊,到底是点头应下。
瞧她神神秘秘的,还不让自个知道,顾敛之心生不快,却也并未发作。
哪成想二人回了含凉殿,竟是忙得一天到头也说不上几句话。
虞窈月是因为眼下江南水灾,太后宅心仁厚,意欲效仿前朝贤后,亲自耕织,是以日日都随着诸位宫妃一道在寿康殿纺布。
因着太后还开了私库,清点了不少丝绢布匹,系数交给户部,作为赈灾物资,虞窈月也派人去信至王府,从自己的嫁妆中挑了不少棉布绢布。
并非是她小气,而是太好的料子,等层层剥削盘扣下来,好的料子都叫官府偷梁换柱拿去卖了,留给百姓的,哪有几件蔽寒保暖的衣裳能穿。
宫里的贵人养尊处优久了难免会想到这一点。
可她自幼在江南道湖州府长大,也算是见惯了官商勾结的丑恶嘴脸,却也明白想要根治这种现状,并非一朝一夕的事。
又说太后千秋已过,按理二人阖该离宫回府的。
可圣上眼下忙得焦头烂额,且顾敛之留在宫中,本意是为了治病的。
是以虞窈月一壁往太医署里跑,装作翻找医书典籍的样子,一壁想要将治好离魂症的药材配齐。
除去寻常的药材,剩下的三味都是难寻的奇药。
若是皇宫都不见有,恐怕当真是无解了。
虽说药王谷里也有不少稀世珍藏的奇药,可依着师父那个古怪的性子,未必肯给。
再者,若不寻到发病之因,这病即便是解了依然会再犯。
是以虞窈月先前并不着急,想着与这位顾敛之再相处些时日,找出病因就是了。
谁成想眼下却是时间不等人,若是宣王一直这样病下去,且不说朝堂之上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很快就会灰飞烟灭,再者便是江南道都水令张泉,无人能保。
要说那王府詹事林涧当真是聪明人,即便是看出桂枝只是奉她之命向先生讨教解决之法,却也一五一十的给出了对策,甚至还居安思危,谈及此事若不顺利解决,下一个就要遭殃的恐怕就会是虞父了。
林涧此话并非无稽之谈,虞窈月的阿耶虞孝南在为吏部郎中之前,曾任工部员外郎,后来擢升为江南道杭州司马,任期满考核通过后这才遥升至吏部。
先前阿耶在江南时就与张伯父多有来往,后来他任期满,吏部按例听其叙职,并不避讳与虞父之间的私交。
倘若有心之人告发,这么一顶以权谋私的帽子扣下来,想来阿耶是难以脱身的。
并非虞窈月杞人忧天,而是阿耶这些年在朝堂之上并不站队,不知得罪多少人,眼下王爷又称病并未上朝,若是有人在这会子生事,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是以,盼着王爷这病早日好起来,虞窈月也是有私心的。
只是这几日她往太医署寻遍了都没找到她要的药材,为了掩人耳目,不叫旁人得知王爷的病症,虞窈月特意列出好几单药方,交给太医署的小吏去寻这些药材。
齐生白如今已是太医署医正,取道虞窈月所写的药方自然是易如反掌。
何况他本就对王爷的离魂之症略有所闻,见着这几张截然不同的药方,却到底是寻出了关窍,将那几位关键药材圈了出来。
却说虞窈月好些时日不曾收到王府那边递来的消息了,也不知菱花打探的那件事情到底怎么样了,张伯伯一家又是作何处置。
萧瑟秋风卷入宫门时,天忽然阴成蟹壳青,虞窈月才出了寿康殿,寻了条不常走的宫道打算慢悠悠地晃回去。
谁曾想路过弘文馆,竟听见里头有谈笑声传来,说的是吏部郎中虞孝南果真收了牵连,原本只是被剥去官职,收缴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