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岁宁第二次坐顾衍的车,上了车他也没和她说话,打着方向盘便将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很安静,安静到那些紧急刹住的情绪又卷土重来,甚至比刚才还要凶猛些。
脑海里不停回放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今年过年,沈蔚只回了一次家,在大年三十那天,匆匆回来吃了顿晚饭,给了她一个红包,第二天她起来时就不在了。
然后是江愉说他们要出国,不顾她的反对也要将她送到顾家。打电话来说他们已经在国外了,电话里却未曾出现过沈蔚的身影。
那时以为他在忙,不在家。现在想来,不是忙,是因为人压根不在那儿。
最后是今天看见的一幕幕。
他和别的女人一起,有个小孩叫他爸爸,他任由别人诋毁她……
也算不上诋毁,那是事实。
多可笑啊,明明是他们犯了错,逃跑的人却是她。
更可笑的是,她竟然还在心底期盼着他会追出来,跟她解释,说不是这样的,是她误会了。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过往的那些在此刻通通都串联了起来,最终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江愉在国外,尚且能够说不方便带着她,可沈蔚在国内,他也不愿意带着她。
所以,结果只能是一种——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要她。
原来,七岁那年发生的一切还不算彻头彻尾的抛弃,现在才是。
车外,白光一闪而过,昭示着即将有一场大雨倾盆。
车内,空调暖风呼呼地吹着,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声响,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
但顾衍知道不是的。
余光里,身旁的人肩膀一直在颤抖,身上的大衣有色彩堆积愈来愈浓烈。
她一直在哭,安静的、无声的。
这个认知让人感到莫名心烦。
终于,过了个路口,他打着方向盘,在路边停了下来。
沈岁宁不知道他已经停了车。
直到下巴被人捏着抬起,迷蒙的视线中出现顾衍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下意识地就将脑袋往一边撇。
能听见他打开储物格的声音,紧接着是纸张抽动的窸窣声。
顾衍扭过头,她还是闪躲着,原本只是打算将纸巾递给她,让她自己擦,可看见她红肿的眼睛时又改了主意,纸巾直接触上了她的脸。
脸色不算好看,动作却算得上温和,耐心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去。
沈岁宁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连呼吸都屏住,看他脸上没半分的嫌弃,鼻子一酸,眼泪瞬间又滚了下来。
是不是没怎么受到过优待的人都这样容易感动?
他只是替她擦个眼泪,她心里就像被人按下了什么开关一样,心头的委屈比刚才更甚,像是引发了一场汹涌的海啸。
“没出息,哭成这样。”他低声说着,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天塌下来了?”
不知是哪个点触动了她,话音刚落,肩膀被重重一撞,沈岁宁抵上了他的肩,哭得更厉害了。
他瞬间僵住,不知所措地捏着被她眼泪浸润的纸巾,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沈岁宁哭。
她刚到顾家的那天,在门边不知道跟母亲发生了什么争执,一个人在那里站了许久,最后仰头拼命地将自己的眼泪憋回去;
前几日,她在房间偷偷掉眼泪,看见他出现后又欲盖弥彰地扬起唇角冲他笑……
她是内敛的,谨慎的,小心翼翼的,害怕别人发现自己的不堪,所以总是藏着自己的情绪。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今天却忘了收敛,抵着他的肩膀哭得像是天真的塌了一样。
到底是有多难过……
耳边的抽气声断断续续又凌乱,不断掉落的泪水将他肩上的衣料都浸润。
顾衍的眉心皱成个川字,垂在两侧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抬起,轻轻拍了拍她瘦薄的脊背。
“好了,别哭了。”
他不会安慰人,想来想去也只想出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语调却有些硬邦邦的。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沈岁宁哭得反而更过头,连呜咽声都开始止不住。
很低很低,还断断续续的,像是小动物发出的声音,跟一般人不太一样的声音。
他一愣,眉头皱得更紧了。
沈岁宁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只知道身后始终有一双手,在轻轻慢慢地拍着她的背,她在那样的安抚中,觉得心里的疼痛愈演愈烈。
是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
在难过时有人哄,哭泣时有人擦眼泪。
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儿时。
她放纵着自己发泄心头的难过,等脑袋逐渐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