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里拿出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匣子,身在玉门派,从小浸淫蛊毒医术,耳濡目染长大的人一眼就看出来是什么。
装着蛊虫的匣子,贺憬要用蛊虫来对付他。
贺聪下意识地瑟缩身子,这一下嘴唇是真的抖颤了,而不是装的,发自内心的恐惧让他本就孱弱的身子抖成了筛糠,“别、别过来。”
“不用怕。”
男人的声音温柔得像只恶鬼,“你爹都不怕的东西,你怕什么?”
紫青色的蛊虫扭着肥胖身躯从匣子里爬出,随着贺憬的手指摆动,一点点地顺着贺聪的外衫衣摆朝上爬。
他就只套了一件外衫,此时胸膛裸露,蛊虫爬上去,黏腻的触感明显,激起了他浑身的鸡皮疙瘩。
贺聪哆嗦着倒抽气,“我知错了,真知错了,对不起,我不该那样欺负你,不把你当人……只、只要你饶了我,我、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啊!”
蛊虫不停,爬上他的下巴,从他的鼻孔钻入。
“啊……啊……!”
绵密的疼痛激得他双眼都翻白,身子一阵阵抽搐。
再也说不出话来。
“饶了你我又怎么找回场子呢……”
哀叫声绕梁入耳,久久不绝。
围在院子外的人身子不禁都抖了抖,却没人敢冲进去。
如同贺聪所料,他的师弟师妹确实去叫了其他人过来帮忙,但是将将赶到院门口,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威压。
即使是玉门派的长老,都没有这么厚重的威压,几乎是一瞬,他们就停下了冲进去的步伐。
这样的贺憬不是他们惹得起的贺憬,他已经不再是十年前那个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人了,若是贸然惹怒,他们整个玉门派不说易主,就是灭门都说不定。
权衡利弊,他们就在院门口停驻下来。
等房内声音渐渐孱弱,里头才走出来一人。
紫青色的衣袍,袖摆飞着墨鹤图样。
步伐不疾不徐,瞧见院子外头的他们也不惊讶。
站定,甚至还朝着站在人群首位的长老点点头,温和道:“你们来了。”
这话说得就像是今天吃什么一般简单自如。
人群中一位长老见不惯他这般伤了人还十分悠然自得的模样,登时横眉怒目,“贺憬,你当真狠毒!也不怕这般心狠手辣传到琴圣耳朵里,除了你在武林大会比试的名?!别忘了,琴圣要的武林盟主是那等忠义仁厚之人,像你这般仗着琴圣当靠山,胡作非为还想上那武林盟主的位,痴心妄想!”
“多谢叔父替我着想。”
面对那长老的吹胡子瞪眼,贺憬端的是一派光风霁月,姿态闲适太多。
“不过长老言重了,我也只不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地找个场子而已,担不得长老这‘心狠手辣’的罪名。”
“你!”
那名长老还要说什么,却被首位的大长老拦了拦,再不甘心只能闭了嘴。
“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玉门?”
事到如今,大长老也明白,贺憬是拉拢不成了,除也除不掉,与其到最后伤到玉门派,导致灭门,不若与其商量条件。
贺憬的视线扫过面前这一群人,看到那些人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身子,满意地勾着唇角收回视线,声线淡淡:“告诉你们教主夫人,把十几年前从我娘身上拿的东西亲自还给我,不然她的儿子可就快要没命了。”
说着也不等他们回应,径自朝着外头走。
人群自发让出路来,无人敢拦。
贺憬披星戴月地回了客栈,上了二楼,即将打开自己的房门时,动作一顿,朝着隔壁瞧了一眼,还是黑漆漆的。
那里空无一人好多天了。
贺憬蹙眉,扣在门扉上的手无力垂落下来,也没了进房的兴致。
今天挺畅快。
从贺元凯父子身上出了多年的恶气,报了一部分的怨仇。
应该高兴才是,毕竟他等着此刻,等了许久,从上辈子等到现在,期盼光明正大手刃仇人,期盼摆脱这见不得光的低微身份,期盼摆脱任人宰割的处境……等了许久。
上辈子自己把自己绕进了死胡同,以死才能报得的仇,这辈子轻易就能实现了。
全因多了一个人。
叶瑶迦。
没有她的推波助澜,暗中相助,他又怎么会这么顺利?
可人呢?
又在哪里?
头一次他想答谢一个人,却怎么都找不到踪迹。
如今的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叶瑶迦上了几分心思,究竟几分,他也不清楚。
现下唯一的想法,期盼她能出现在他眼前,全了他焦躁空落的心。
想着想着,他不免又回想起先前摸到的那气若游丝的脉象,眉头又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