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签了那纸罪状，顾心安看过便不会继续留在杨柳村。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框住心安不放。”十指连心，受过夹棍的手指叫寒风一吹更是疼得钻心，可顾青青却倔强的不肯掉一滴眼泪。
她半撑着胳膊，咬牙道：“但老夫人以为拿一桩莫须有的罪名逼能我就范，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我顾青青是生得贱，可穷人最是不怕死，我做过的事情绝不会抵赖，没做过的也一定不会认，要杀要剐随便您，今日那张纸我不会签的！”
“青青，你这又是何必……”李商洛不知她竟如此倔，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向孟老夫人，想要替她解释。
可对方的耐心已经彻底被挑战完了，抢先道：“你们也听见了，她确实很有骨气，这点小刑小痛对她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继续！”孟老夫人冷喝一声，院卫得令，随即扯住夹棍使出了全力。
顾青青闷哼一声，栽在地上。
旁边那坐了许久，一直未吭声的女子终是不忍心看下去，开口道：“娘，要不算了吧……她只是……”
“你闭嘴！”孟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你有什么资格说话！”
“当年，棋儿若不是为了帮你追那只死猫，又怎么会叫人拐走！”
孟老夫人强势，即便那女子是知府夫人也丝毫不敢与她顶嘴，她叹了口气将目光从顾青青身上移开，低下头不再言语。
孟老夫人端坐在椅上，不屑地打量着顾青青，又问：“我家棋儿当年到底是怎么被拐去你家的？”
顾青青也死不松口：“没有拐，我不认……”
见孟老夫人一副誓死要逼人就范的模样，林故言也不知她到底是不是知晓当年的真相，弯腰一把将地上的李商洛提起来，冲他使了个眼神。
对方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什么也没问，急匆匆离开了衙堂。
林故言到底是闯荡过江湖的人，情绪控制得要比李商洛好上许多，待人出了院门，他才开口说：“老夫人，故言是晚辈，无意顶撞您，但有一个问题我还是想请教一下您。”
“您今日要青青姑娘画那纸状，当真是因为已经查明了当年的真相吗？”
“还是说，您只是想拿这件事情逼她与顾心安断绝关系？”
孟老夫人冷眼瞧着他，没有答话。
“先暂且不论十三年前的真相如何。”林故言继续说：“但以我对顾心安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因为当年的事情弃青青于不顾，您今日这般做，只会让他与您之间更加不和。”
“孟公子究竟是不是被顾家父母所拐走，这事儿没有实证，还无从知晓；但即便是，那也与青青姑娘没有多大关系，不知情者无罪，况且她那个时候还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孟老夫人却道：“她父母之过，她该认！”
“那事实若并非如此呢？”林故言踹了地上的百纳一脚，“这老道我之前也听人讲过，人在菩萨跟前，心在阎王殿，二十年前闹灾荒的时候他干尽了坏事，菩提观的道长曾因他偷盗伤人一事将人赶出去过一回，然后他跟着潭州城外那群花拐子混才没有被饿死。”
孟老夫人脸色铁青：“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这人的话信不得，希望您不是被他蒙骗。”
“怎么跟老夫人讲话呢。”林大人瞪了他一眼，林故言无动于衷，对他说：“爹，你方才也说了，他之所以会被截断双腿，是因为与当年的失踪案有关。”
“但那个时候，我们并不知晓是他干了这些事儿，那究竟是谁会因为失踪案将他的双腿给砍断？”
林大人皱了皱眉，没回答。
林故言便将话题转了回去，对孟老夫人道：“倘若这老道说的是假话，那你就冤枉了顾家。”
“孟公子被顾家养育十几年，青青父母去世得早，她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与顾心安相依为命，也没有将人抛弃不顾，而今您却为了一桩不知真相的事情对青青严刑逼供，您觉得这样做合适吗？”
“身为顾心安的孟公子，能接受吗？”
“少打这些人情牌！”林故言有着商人那般能说会道的本事，孟老夫人一时被他问得差点没答上来话。
“这是两码事情，没有证据能证明棋儿当年不是被顾家拐走的。”
外面风雪呼啸，堂内夹棍未停，顾青青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还在低声念叨：“不是拐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