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恕我直言,”李商洛沉默几许,忽然抬头道:“青青的终身大事该有她自己抉择,你虽是长辈,但并不能替她做主。”
“况且,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我对青青并无男女之情,无需老夫人替我撮合。”
“我也不需要。”林故言也表明态度,“另外,我觉得感情这种事情不是做生意,老夫人您不该强求,就算要也该……先征求征求青青的意见。”
孟老夫人脸色难看,李商洛与林故言的话有几分教人做事的意思,她虽不悦,但也没跟他们计较,冷声道:“没有什么强不强求的,今日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事情,你们两个家伙心里想着什么,我老太婆一清二楚,如果不是……”
“所以,老夫人那日信中所说事情,便是这个吗?”
顾青青终于出声打断:“就是想让我在林公子与李公子之间二选一?”
她觉得好笑:“那老夫人您未免太瞧得起我了,我何德何能,我有什么资格。”
孟老夫人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他们二人,你一个也瞧不上?”
顾青青:“我说过了,我视林公子与李公子为好友,并无其他,今日恐怕要辜负老夫人一片苦心了。”
“哼。”孟老夫人轻蔑地笑了,“年纪不大,眼光还挺高。”
“他们两人不论身份,还是家世,都是潭州城数一数二的,这样你都瞧不上,恐怕也没其他高枝儿可攀了。”
高枝?顾青青眼睛瞪大,指尖在发颤。
原来如此,她终于明白过来,一向不喜她的孟老夫人今日为何会突然邀她来府中,又为何会叫来林故言与李商洛,美名其曰地讲要撮合他们了。
她以为自己是要攀高枝,以为自己揪着顾心安不放是为了贪图荣华富贵。
“娘,您这是说什么!”知府夫人也听出了端倪,忙道:“你明知道青青与棋儿……唉。”
她叹息一声,握住顾青青手,说:“青青,奶奶她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
“我就是这个意思。”孟老夫人干脆也不装了,直言道:“顾青青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你,以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也可以允许你与棋儿继续往来,但是其他的,我不同意!”
“娘,棋儿是真心喜欢青青的!”知府夫人第一次这般大声讲话,“您又何必非要拆散他们,您之前不也说了,青青是个好姑娘,如果可以……”
“那是两码事。”孟老夫人道:“我是欣赏这个丫头,她要愿意我也可以认她为干孙女,但她要是跟棋儿纠缠不清,我接受不了。”
顾青青也不装了,问道:“那请问老夫人,我是什么地方让您觉得接受不了?”
“身份吗?家境吗?还是什么?”
孟老夫人愣了愣,似乎想说不是,但转念想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你能明白就好,棋儿虽在你们家生活了十几年,但现在他回来了,日后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你们走不到一起,与其纠缠不清,不如早些断干净!”
“原来如此。”顾青青嗤笑一声,站了起来。
“娘,您太过分了。”知府夫人拉住她的手,解释道:“青青,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奶奶她只是气急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咱们坐下来好好说。”
“谢谢您了,夫人。”
顾青青不坐,红了眼眶,沉声说:“我出身贫穷,没什么身份,老夫人不喜欢我我能理解,但我不是贪图荣华的人,也不是想攀高枝,你们误会我了。”
知府夫人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些日子我们都瞧见了,你是个好姑娘,我见了也特别喜欢。”
“前头,我还和棋儿他爹商量着,说把你叫来家里一起吃个饭,只是他公务繁忙,一直没来得及。”
知府夫人与孟老夫人的性格天差地别,顾青青不愿把她想做红白脸,但自尊心也不能忍受让她继续呆下去。
“谢谢夫人的一番好意。”她轻轻挣脱手,说:“我今日过来也只是问问心安的考试情况,现在既已得知,那我也就不多留了。”
孟老夫人冷眼看着她,欲言又止。
“老夫人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便不多叨扰了。”她朝着两人鞠了一躬,不待人答话,转身奔出了门。
李商洛与林故言同时起身,想追,但沉吟着想了片刻后,又一齐坐了回去。
“青青!”
知府夫人拿着伞,追到了门口。
顾青青没回头,外面大雨滂沱,她一路奔出孟府大门,直到转入街角再瞧不见朱墙,才放声哭了出来。
寒雨浇在头顶,仿佛什么东西瞬间坍塌了。一地的碎片,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