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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山谷的路上,江浸月半路叫了花辞一声,花辞应之后却没有了下文,他也没问为什么叫他。
除此之外,两人一路无话。
很奇怪的是,花辞却觉得这样的沉默很舒服,并不尴尬。
江浸月把花辞带到蕤旌花树下。
在山崖上花辞就注意到这棵老树了,树枝遒劲,郁郁葱葱,华盖如云。
如今站在树下近距离感受,当真是气势恢弘。
虽然用这个词汇形容很不恰当,但花辞的确是这种感受。
花辞不知道老树经历了多少岁月,华盖之下,老树慈悲地拥抱他,和它融为一体。
他被罩进老树,在斑驳树影中走进它不为人知的的故事。
这让他感到无比沉静和安全,还有一丝转瞬即逝的……忧伤。
花辞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复杂的情绪,就被江浸月打断。
“花辞,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江浸月语气突然严肃。
花辞也跟着严肃,思考了片刻,谨慎开口,“……哪里不对?”
“我总觉得哪里很奇怪……”江浸月靠在树上抱臂沉思,“太阳还没出来我就觉得有点怪,方才我也一直在想……”
“啊呀!我怎么说少了点什么,”江浸月站直身体,倒吸一口凉气,很重地拍了一下脑袋,都带响了。
江浸月语气惊恐,花辞也紧跟着提一口气。
“我忘把皎皎带来了!”
花辞:“……”
被遗忘的皎皎:“……”
一阵风吹来,裹挟着沉默。
两人沉默地对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也确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站了很久,久到江浸月开始发呆,直到余光瞥见老树间闪过一道熟悉的白影,她才缓过神来。
与此同时,花辞也注意到枝繁叶茂间只影闪过,应该是某种鸟类。
江浸月越发觉得自己预感很准确,怪不得从夜里就开始觉得不对劲,这么久才发现不对头的来源,也确实是——
脑子不灵光。
她叹了口气,慢慢从树下挪走。
花辞看着她缓慢移动的身影,想起上次皎皎被弄了一身土之后的暴脾气,忍不住开口,“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江浸月沉重地叹了口气,“遇到困难先逃避。”
花辞:“……”
很好。
————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木已成舟,没办法咯。
江浸月蹦到双生石台,从下边取出给花辞准备好的食物。
哦,“双生”是江浸月给那半热半凉,有两只眼框的黑石桌取的名字。
花辞惊呆了,“这是石头?”
“对呀,”江浸月点头,“不过你放心,给你吃的不是石头,是自己做的点心。”
花辞:“……”
天地良心,他可从来没往她会给自己吃石头这方面想。
花辞不说话了,静静地看江浸月摆弄东西。
江浸月拿根狗尾巴草戳了戳双生石的两只眼睛,水咕噜咕噜冒上来。
花辞很惊奇,挑了挑眉。
江浸月从造型奇特的石头下拿出了芭蕉叶包成方形的点心,是前两天汀厝回来做的那些。
芭蕉叶外凝聚了一层小水珠,冒着雾气。
江浸月似乎是觉得烫,嘶嘶两声把东西扔到石面上。
“咣”的一声,糕点与石头发出撞击声。
好吧,不是嫌烫,是太凉。
听这声音,不管是什么糕点,应该都是邦邦硬的。
花辞又挑了挑眉,对这包点心的内容产生了质疑。
江浸月左右看了看,帏帽随着动作左右摆动。
花辞估计她在找东西,也跟着左右看了看。
江浸月没找到随身带的包袱去哪儿了,正想让趴在石坑里的阿杳帮忙找一找,就看见花辞拿着自己想找的东西问:“是在找它吗?”
“呀!是的!”江浸月伸手,“太谢谢你了花辞!”
花辞把东西递过去,觉得不太自在,撇过头小声说不客气。
江浸月把被子塞得太紧了,拿里面的东西废了好大一番功夫,哼哧哼哧忙活半天,好不容易才把压在底下的另一个袋子掏出来。
然后从中掏出了一个竹蒸笼。
花辞吃惊,眼睛微微睁大,挑了挑眉。
江浸月用双生石的凉眼泪洗手,捏着蒸笼边缘把它在热眼泪里滚了一圈,拿起放在一旁的狗尾巴草,用末端的尖尖戳戳双生石双眼的眼角,用过的水咕噜噜下降,干净的咕噜噜冒上来。
花辞傻眼,狠狠睁大眼睛,挑了挑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