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长老眉头皱的更深,陆影不等他反应便又立刻侧过身对着曲庭训道:“我虚言峰弟子何时成了与师长顶撞的无礼狂徒了?”
不管荣无忧方才所说要逐曲庭出宗门的话是真话还是一时气话,但其都是出自宗门三大长老之一的口,任谁都不能将其看轻。
他将腰压到最低,同无忧自行领罪道:“虚言峰弟子曲庭顶撞师长,愿自罚三十六道紫金鞭以示惩戒。”
一直站在曲庭身边的慕闲此刻推了曲庭的后背一把,让他跟自己一齐弯腰请罪。
整个青山万里六百余名弟子皆知,二长老荣无忧是绝对不能轻易得罪的人。
荣无忧其人脾性暴躁易怒,动辄便会罚弟子戒鞭,三位长老之中属他惩戒最重。
无忧是他的字,他姓荣名固,年近七十,但因为是修道之人,看上去只有平凡男子四十岁左右的年纪。
观其面相,额头饱满,但太阳穴凹陷,眉骨凸出,眼窝深邃,鼻梁高耸,鼻头偏大,嘴唇却薄。最惹眼的还属那对扫帚眉,一直蓄至与双肩齐平。
陆影心知无忧长老乃是三位长老之中最喜记仇的一个,与自家师尊在年轻时结过些私仇,故此一直看自家师尊有诸多不顺眼,连带着看整个虚言峰的弟子都不顺眼。
只怕他会揪住不放。
果然,便听无忧长老说道:“陆微尘,本座知道你和你师尊一样,都生了张能说会道的嘴,将整个青山万里里里外外的这一帮子人都哄的团团转。但虚言那老家伙哄不了本座,你更哄不了。你师弟曲庭今日若是敢踏出这正堂的门,便是欺负我这老人家年过古稀,不将我这个长老放在眼里!”
一旁原本被慕闲按着的曲庭听了这话又怒了,他直起身来同无忧道:“我阿姐今日的状态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不对,本就应当立刻禀报宗主或是找大夫过来观瞧,无忧长老何故拦着我们!”
无忧道:“曲云舒,你师父当年给你起这个名字是希望你能有荣辱不惊,坐看云卷云舒之心性,怎奈你年少时在宗主坐下便不勤于修炼,居然还能因为修炼不佳而从自己的佩剑上摔下来,早已成了宗门间的笑柄。你对的起你师尊和宗主的一片苦心吗!”
曲庭心中愤怒更甚。
寻常有人拿这事来嘲笑他,他都一笑置之。可今时今日不同,他阿姐状态不明,这人不仅拿他的糗事来压他,甚至还把师尊和宗主搬了出来骂他,实在难以忍受!
“荣无忧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如今这样对阿姐,恐是忘了你的命还是我与阿姐的双亲拼死救下的!”
陆影眼看着荣无忧太阳穴的青筋暴起,眼看便要发难,心里直叫苦。
“放肆!”一声暴怒从正堂门口传来,陆影扭头一看,虽然那人此时也是暴怒,但他到底是松出了一口气。
蔚正卿听到弟子通传,本是想来看看曲径的状况,但他一走到大门口便听到了曲庭刚刚的话,在荣固说话之前他赶忙出声制止。
曲径曲庭的父母是如何死的,在宗门是个秘密。众人只知他二人是为了守护宗门安危而死,详情却是无几人知道。
曲庭这话无心之人听了还则罢了,若被有心人记下,很有可能会牵扯出宗门隐秘。
“跪下!”
曲庭又岂不明白自己方才失言,可那是他的阿姐,他也只有阿姐了。
他没有犹豫,直挺挺的朝着荣无忧跪下,嘴上却还是惦记曲径:“曲庭失言,请宗主和无忧长老责罚。只是阿姐现下的状态实在叫人担忧,还望宗主能请医生来为阿姐诊治。”
一直被护在曲庭和慕闲身后的曲径此时突然动了,她向前走了两步,拽了拽曲庭肩膀上的衣物。
曲庭回过头去看她,只见曲径向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自父母双亲去世之后,他便再没见过阿姐笑了。
于是他回转过身,对着面前的荣无忧磕了三个响头:“请长老责罚!”
陆影和慕闲对视一眼,曲庭一人跪是请罪,若是他们二人也跪,那整个虚言峰的弟子都要跟着他们跪,那便成了逼迫。
于是二人打定主意,双双向立在门前的蔚正卿行礼,齐声道:“请宗主请医师来为师姐/师妹医治!”
群山之上,层台累榭,气也稀薄,寒意更重。
曲庭修道,但道法不佳,并不能以道法护体。
寻常弟子或跪或磕,只需受皮肉之痛,曲庭却要多受一层寒苦。
蔚正卿虽为青山万里的宗门之主,但荣无忧有意阻拦,他便不能直接将曲径带走。
曲径因何如此,他心中多少有数,于是便掠过了陆影和慕闲,直接看向了站在那里的二长老荣固。
荣无忧此时也不再低眼去看正跪在他面前的曲庭,而是若无其事的用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一下一下的顺着自己的眉毛,不发一言。
坐在下面的一众弟子,无一人敢出声。
蔚正卿微不可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