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过去,这风渊之巅上又多了三个人。其中有个胆小的弟子刚上来时,被上边一群漂着的血衣淋漓的人吓得尖叫了一声。
“明月师妹,你现在可还好?”方清远见明月枝已经许久未有动作,连呼吸都几不可见,一身浅色衣裳被鲜血浸透,看起来十分可怖,像是随时会被风暴淹没,他一时有些着急。
睫羽轻轻颤动,明月枝缓缓睁开眼,看向对面的方清远。对方唇色泛白,一张硬朗的脸被汗水打得潮湿,在满是黄沙的脸上冲出一道道沟壑,话音薄弱,气力明显不如之前。
明明自己也不好过,但还是记挂着他人,这位方师兄是个热心肠的人。明月枝对他笑笑,轻声道了一句“没事”。
转头又瞧了一眼她左侧仍旧阖着目的人,那人依旧原来的姿势,只是露出的手上越发凸起的青筋还有上下起伏的胸膛昭示这人同样在忍受一些痛苦。
事实上,大家都不怎么好,明月枝看到有位弟子已经蜷起了身体,整个人都在发抖。
明月枝的反应算是这一圈人里最为平静的了,所以方清远方才才有些惊疑不定。
见明月枝回应得平静,方清远心里想着的是这位传闻中不过碌碌的师妹或许真的有些不为人所知的本事,宗门里那些信誓旦旦地说明月枝必定不同凡响的人未必全是捕风捉影。
如果明月枝知道他心里所想,一定会连声道误会,她能够如此平静纯粹是因为她的忍痛能力极强。
明月枝垂目看向手上佩着的旋晷,这器物精巧,形状如花,上有刻度,如日晷一般。但又与日晷不同,它不需要日光照射便能显时,周边着有鳞片,不多不少,正好三十片,落一瓣便是一日已逝。
入阵的弟子皆佩有之,作提醒时辰用。
如今在她手上已经落了三回鳞片。
她哑声说了一句:“我们在阵中已经过了三日。”
这一日里总共又有三人被风暴卷上这个风渊之巅,一人在她之后的半日被卷上来,又过半日后,另外两人前后脚被卷入。
这期间明月枝虽未说过话,但却一直在注意着,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她忽视了。
“我们不会被吹成人干吧。”那个将身子蜷起来的弟子瑟缩着说道。
另一个簪花女弟子摸着脸有些可惜地道:“我已经在这上面吹了三日了,倒是还没干巴,就是脸皱了。”
又叹了一口气:“白搭了我在山下梅花镇花的五十灵石。”
“没有三日,是两日又八个时辰并两刻。”她旁边一身着柳色衣裳的男弟子出了声,从神情看来两人似乎很是亲近,想来是同伴。
柳衣男子说话时一直蹙着眉,原因无他,他实在是太讨厌这个阵了,弄得他一身全是灰尘,简直度日如年,因此从一入此阵他就一直在注意时间。
他们入阵已经三日有余,在风渊之巅上足足待了两日又八个时辰并两刻,衣服上也就忍了,可他的眼皮上嘴巴里都是黄沙。
这实在太恶心了。
“你们都是什么时辰被卷到这上面的?”明月枝听了他们的话,举着手上的旋晷看向众人。
嘀咕着脸皱了的簪花女弟子看了看自己手上佩着的旋晷:“现在刚过申时五刻,那便是…嗯…两日…八个时辰…嗯…”
她算得有些艰难,什么两日,八个时辰,又并两刻钟,弄得她头晕。
但这会子说自己算不清也太丢面了,只好干巴巴地添了一句:“我刚入阵就被卷进风暴里了,咳…现在有些头晕。”
“还头晕呢?”她身边那位原本还蹙着眉的柳衣男弟子瞬间笑了起来。
又接过话头:“子时三刻,我们是第一日子时三刻到这里的。”
明月枝继续问:“后面的人可还记得?”
众人虽不明所以,但也配合,一缁衣弟子呐呐言道:“他们后面的人是我,我不能确定,但应是在第二日的午时左右。”
方清远指了指明月枝左侧的那位黑衣弟子,紧跟着说道:“再后面便是我们了,大约在丑时四刻。”
明月枝点点头,将自己连同后面人上来的时间一并说了:“我在未时四刻被卷至此,随后又在寅时五刻卷上一人,申时五刻卷上两人。”
方清远有些不解地问:“师妹,这之间是有什么关联吗?”
“时间间隔。”明月枝左手边那位一身黑布从头蒙到脚的人突然插了一句话,这声音有些雌雄难辨的利锐感,像是少年的变声期。
那位还在摸脸的簪花女弟子“噢”了一声:“从后往前推的话,拿寅时五刻与申时五刻来说,这期间是刚巧隔了额…六个时辰。”
这回算得很流畅,她有些高兴,没有看向身边的那位柳衣同伴,反倒是朝着明月枝笑了起来。
明月枝也冲她回笑,顺着她的话说:“未时四刻与寅时五刻之间隔了七个时辰又一刻钟。”
簪花女子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