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重锦想借舆人之论审判她,那她便将他一起搅进浑水里。
疑邻窃斧的推定先入为主,清白便成了难以自证的奢望。
可她难以自证,难道迟重锦就容易吗?
但她也是真的腻烦了这种唇枪舌战上的机锋。
手腕搭在腰间的乾坤袋上,有些念头越发急切了。
周围用好奇的眼神审视打量迟重锦的人也多了起来,对今天晚上出现在乾坤殿里的弟子来说,他们主要的任务就是看戏。
既然是在看戏,那谁的戏不是看呢?
不过现在观礼台毁坏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迟重锦也这么关注观礼台,那么即便结论是人为,也有可能是迟重锦的人为。
“师父,长老,人到了。”青山领了几个人进来,这些都是玄微宗的外门弟子,虽然在修行上没有前途,但因为在工匠技艺上有些天分,便留下来做了工匠,管理建造修缮的机构叫做葺缮阁。
观礼台的重建便是由葺缮阁完成的。
为首一人朝前行了一礼,直言道:“掌门、长老,观礼台毁坏一事确实有疑点。”
清虚掌门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人回道:“观礼台是承受不住重量,被压塌的。”
方清远不解:“既是压塌的,为何说有疑点?”
那人解释:“弟子曾研究过观礼台的设计图纸,其承重能力至少是当日观礼弟子重量的三倍有余,观礼台的基底也由最坚硬的金刚石打造,本可保五百年不朽。”
“然而观礼台修建至今也不过百年,却因无法承重而坍塌,所以弟子才认为此事应该有疑点。”
“这是眨眼间移了一座山过来吗?或者是一个人突然变胖了几百倍?那明月师妹当时也做不到啊。”方清远插了一句话,说完又瞥了一眼迟重锦,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我觉得迟师弟可能也做不到。”
“弟子也是这般想的,应该没有人可以在骤然之间增重几百倍,所以虽有疑点,但因观礼台原本结构复杂,也许是有我们未曾注意到的意外。”葺缮阁的人恭敬回答。
明月枝垂下了眸。
顷刻间神不知鬼不觉移来一座山当然不可能,但是要问有什么可以在骤然之间增重百倍…
当然是有的。
迟重锦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抬眸看向明月枝,喉间滚动数次。
“那这便算不得证据了。”正喝着茶的掌门蓦地出了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叩着桌面道,“如果没有其他问题,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迟重锦咬了一下舌尖。
顺序错了,不应该先让巡查弟子出场,给了明月枝反驳的时机。如果是工匠先给出结论,再传唤巡查弟子,现在的局面绝对不一样。
就这么让明月枝脱身,他有些不甘心,人总得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一点代价,不是么?
所以明月枝理应去明法堂走上一回。
他将下裾一拎,跪了下来。
“重锦,你可还有疑问?”寒叶长老按了按有些倦色的眉间。
事实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众人都有些疲惫了。
用姜瑶音的话来说,现在的情况是一场肤浅又没意思的扯皮大戏,作为旁观者的他们没有丝毫参与度,所以也渐渐失去了兴趣。
迟重锦没有再管旁人的看法,躬首继续道:“弟子还想再请一个人,淬体阵启的那日,弟子瞧得真切,明月枝与玉清谷那个名唤小满的小厨子聊了许久。后来那小厨子惊呼的瞬间,她便跌下了观礼台。与此同时,观礼台发生坍塌。”
“若是此次结果依旧是与她无关,弟子甘愿受罚。”
短暂的沉默过后,清虚掌门说了一句:“准。”
青山再次去了玉清谷。
……
小满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神圣的地方,低着头不敢说话。
看见明月枝跪在大殿中央,便不由自主往她身边靠了过去。
明月枝安抚似的摸了摸小满的头。
迟重锦道:“掌门、长老,请允许我用搜魂之术搜索她的记忆。”
明月枝当即冷了脸:“不可,她还是个孩子,没有修行过。”
搜魂之术可以将一个人过往的经历展现在施术之人眼前,但对施术之人的要求极高,一个不慎便可能致使被搜魂之人精神错乱,这是对犯了重罪的嫌犯才会用的审讯之法。
现在迟重锦拿这种手段来对待一个小孩子未免太过了。
“就是因为她没有修行过,又是个孩子,想法并不多,所以才应该使用搜魂之术,不必担心她变成傻子。”迟重锦觉得明月枝在小题大做,普普通通一个稚儿,他怎么可能控制不住。她这般急于阻拦倒像是在故意隐瞒什么。
明月枝深吸一口气,忍住翻白眼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