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仍旧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闻言,他眼眶红红地艰难抬头,好像根本不明白安维宜为什么这样说。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地望着安维宜。
“你是释放求救信号的那个人,所以你说的动机,完全不成立。”
格鲁作为全场最一线的目击证人,完整地将最开始遭遇的那几个小法师的表现都汇报给了安维宜听,这个“塞西”,虽然全程没有开口说话,也几乎没有出现在格鲁的视线中,但却是他描述最多的一个人。
在格鲁的描述中,“塞西”是一个沉默却绝对谨慎的法师,同时绝对是四个小法师中个人实力最强的一位。
“你为什么会这样怀疑我?我已经到了你的领地,难道还不能证明我前面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塞西说的也有道理,他自己阐述的动机足够强烈,完全能支撑得住“他只身一人再闯危险地带,最终误入宜安城”的逻辑链。
他觉得安维宜在诈他,当然死不承认。
“你不是误触了魔法阵,你是自投罗网。这枚徽章,也不是你的。”藤蔓破土而出,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徽章带到了安维宜面前。
“你有什么证据,这都是你的臆测!”塞西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
“这枚徽章,是在水缸旁边捡到的。请问这位‘卡洛琳的骑士先生’,你真的会抛下需要你守护的女士跑到鱼人的水缸旁边吗?”安维宜捏住徽章晃了晃,反射的光刚好刺入塞西的眼睛里,激得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而魔法阵,就更简单了,不是主动投放过路费被传送过来的话,就只剩一种可能——你知道传送口诀。那我就更要好好问问你,是怎么知道一句出自深渊腹地的口诀的?”
他胆子也是大,竟然敢当着阵法主人的面把“主动送钱”模糊成“被强昧下两枚晶币”。
其实塞西整套话的逻辑都是通的,但凡格鲁少夸他两句,他这一波“真假参半”的真情流露绝对能暂时哄住安维宜。
被识破了,塞西也不再假装,他自若地收起所有表情,平静地问:“那么识破一切的您,要怎么处置我呢?”
这是最真实的塞西,在长年的可以训练下,他的情绪已经变得非常淡漠,平日里演绎“阴沉可怜小老鼠”反而会耗费他的一部分精力。没有人的时候,他喜欢把自己当成一具没有什么感情的提线木偶,这是他独特的放松方式。
“怎么处置你,还要看你的想法。”
安维宜噙着一抹笑,从自带遮阳的藤椅上站了起来,兰迪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拿了一把遮阳伞,立刻撑开为安维宜挡住已经有些猛烈的太阳。
“我还挺欣赏你的,所以你呢?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她挥了下手,兰迪立刻了然,抬手就解开了塞西身上的束缚。骷髅早在把塞西送到安维宜面前后就离开了,塞西转了转被绑的有些血气不通的手,轻巧翻身站了起来。
他没有展示出攻击的意向,而是木着一张脸,平静地说:“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眼前的人,一手建立起了这个令人惊叹的城池,又能一眼识破他的谎言,集能力、手段、智慧于一身,或许是因为她做到的太多了,反而让他这个卑劣的复仇者望而生畏。
“那我换个说法,你想要积累财富?还是提升个人实力?或是达成内心深处最深的野望?”
塞西以为他做到了把自己变成一个提线木偶,殊不知,他眼底的火从来没有停止过燃烧,在安维宜的引导提问下,越燃越旺。
他隐秘的欲.望在急速生长。
他只是想要杀掉伯斯,杀了那些参与过巫神部落征战的羽族人吗?不止,他还想杀掉因为一部莫须有的《翼神宝典》就发动战争的羽皇,想要把不把底层人放在眼里的人类贵族阶层全部击溃。
从前不可能,但是现在呢?有个人问他想不要做到。
摇摇欲坠的理智最后还是稳住了,他摇摇头:“不是所有欲.望都应该被满足,不然我和那些卑劣的战争魔鬼又有什么区别。”
他抬起头,直面阳光的照射却不闪躲,朗声说:“我会尽全力完成母亲的遗愿,但不会擅自扩大仇恨的范围,因为我没有资格代替谁去仇恨。”
他年幼丧母,没有族人的庇护,也是这场战争的受害者,但他同样知道,肆意发散无尽的仇恨,只能让仇恨永远纠缠。
虽然复仇是母亲临终前的嘱托,但越长大,他才越能感知到母亲当初为什么要限定复仇的范围——这是一个痛苦又愧疚的母亲,不希望孩子永远被仇恨纠缠的最后一点祈求。
听起来有点可笑,但这就是他母亲真实的纠结痛苦。
关于“复仇”的这个命题,很多人都永久地被身缠其中,很难找到让自己脱离出来的线,但塞西却意外地清醒,倒是让安维宜更惊喜了。
如果这是一场面试,那毫无疑问,塞西绝对获得了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