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没有后退。
所有的脆弱都在杏寿郎这里，最勇敢的也只是因为杏寿郎。
再抬眼时，她看上去已经是一副完全冷静了下来的样子，只是嘴唇依旧毫无血色。
阿温其实是很温柔很善良的阿温，可她却被折磨成这个样子，杏寿郎所能知道的，似乎也只能是来自那个关于最初的“月山温”的信息。
“阿温，我有点困了。”杏寿郎脸上的笑容如同远山刚刚冒出的霞光，明亮而不刺眼，有一种特别的温和，“宇髄让我主动一点，所以阿温，我能不能抱着你睡一小会儿?”
他温暖的大手轻轻抚摸她湿润苍白的脸，一次又一次替她抹去那些看不见的眼泪。
杏寿郎靠近她，抱住她，真真切切地告诉她，阿温呐，我在，我在，从今往后，都会在。不要再疼了，真的不要再疼了。
【如果从这里三步一叩首，叩到神山，可以消去我的苦难。
我愿意。
敬我败落的神明，敬我颓唐的信仰，敬我爱，我憎，我之离别，我生生切切，骨血感情。】
阿温低下她的头颅，她的每一寸骨骼，空空荡荡的风吹过她，阳光又从头顶照下，只有胸腔里那颗脉络清晰的心，在一息一息地鼓动着。
手脚开始变得冰凉，身体也渐渐僵硬，但她……
杏寿郎，我能告诉你吗？
这样的我，最终，会离开的我。
“阿温，你等一等我，拜托你再等一等。”
“我想，我真的想，阿温，我们在一起，成家，我们会有很多孩子，他们叫你母亲，叫我父亲。”
“还有我的弟子们，他们会叫你师母。”
“千寿郎和富冈结婚的时候，我总是会想，如果是我，如果是你……阿温，不要再……”
历历在目的画面，无法宣之于口的痛苦。
阿温的嘴唇张张合合，最终还是无能为力。
她轻轻地笑了。
她会，等到那个时候吗？
层林尽染的吾妻町，枫树下残留的尸骨，红色像一场场落不完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