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瘦瘦的姑娘却异常的沉,手指不小心碰到那层白色的“壳”,触感很奇怪,好像在摸一块光滑温凉的玉,还多了种奇特的软韧感。
第一次试探性的接触并没有引起反击,他吸了口气,沉下脚步一个屏息蓄力,手搂住肩背和膝窝直接一口气把宴清从地上给抱了起来——
不是他的错觉,这姑娘真的沉得不正常,才一会儿就感觉到有些吃力,如果不是他体质特殊,一般人怕是根本抱不动……徐栩抱着宴清,使出吃奶的劲儿开始奋力向前追——
但是背着人无论如何都快不了,一个又一个从他旁边越过,身后的脚步越来越少,枪声逐渐消失,惨叫声和地面的震动变得越发近了,徐栩甚至能感受到什么东西擦着耳边甩过去的破响——手臂开始发麻,身体重似千斤,他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逐渐变得面红耳赤,肺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呼哧声。他忍住喉咙里逐渐泛上来的腥气,闷头向前跑,脚步却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他逐渐被追上了,徐栩心里很清楚。
如果不丢下“累赘”,他迟早会像那些战友一样,死在那个怪物嘴里。死状极惨,身体扭曲,连救都来不及。
手臂剧烈颤抖,呼吸喘不上气,腿好像灌了水泥一样沉重。他能闻到那怪物身上好像腐烂木头一样的气息,甚至能听见很兴奋的呼噜呼噜的低吼声。死亡的恐惧逐渐开始战胜所有积攒起来的勇气和道德感,在和他并立的队友突然被抽走、腥热的血溅上脸颊的时候,徐栩呼吸一顿,几乎一个趔趄要摔倒在地——他连忙稳了稳核心,再也没法抑制住眼底深处的惊惶,在所有可能后悔的决定发生之前,他低下了头。正好对上宴清流血的眼睛。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静静地注视着他。虽然此刻她的面容非人的诡异,金色裂纹的瞳仁有些骇人,甚至眼角的血迹尚未干涸,很像某些惊悚电影里的类人怪物,但她的目光却十分平静,平静到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死亡降临的恐惧。
他跑得太快太急,都没注意到那苍白细长的手指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攥得很紧,皱巴巴的一团,胸口滚烫的温度似乎通过布料传了过去,逐渐熨温了她的掌心。
她没有攻击他,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用安静的目光望着徐栩。在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时候,似乎从他那复杂的眼神中领悟到什么,缓缓松开了攥住衣服的手指,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一般,无声闭上眼睛。
这轻微到没有任何感觉的动作,却让徐栩如遭重击!
他情不自禁地收紧手掌,脸憋得通红,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向前狂奔,任由脚步变得越来越慢,却始终没有放手。
这是军人的信念——这是他的信念。即使对方不是字面意义上的“人类”,但只要不到绝境,他就不会松手——
可惜他的运气终究用完了。
触手鬼影一般袭来,耳边猝然炸开的裂响让徐栩只能做出最本能的反应——在躲闪不及被触手缠住脚踝向前跌倒时,他在那一瞬间手臂往上使力!直接将怀里的宴清远远抛了出去!
脚踝传来碎裂般的剧痛,徐栩整张脸都扭曲了,顾不得许多立刻一个翻身,抽出配备的手.枪就朝紧接着袭来的第二根触手打去——砰砰两声枪声,近距离打击的子弹立刻没入肉里,触手吃疼的在空中微微一颤,那颗人头也露出扭曲愤怒的表情。
他的反抗激怒了怪物。缠住脚踝的触手如蟒蛇般一圈圈缩紧,骨头断裂的剧痛让徐栩闷哼一声,险些握不住手里的枪。然而他硬生生受下了,脸色苍白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无畏,毫不犹豫对着怪物的脸再连续开了三枪——
砰砰砰!
一枪擦着头顶而过,然后被反应过来的另一根触手挡住接下来的两颗子弹。徐栩再想接着开火,却发现子弹已经打空了。他和怪物近在咫尺,面对面,再没了任何反抗的手段。
他害怕得全身颤抖,却临死都没有吭一声。
似乎是发现了这一点,怪物发出嘶嘶的怪异喉音,听上去似乎是嘲笑。缠绕在他脚踝的触手如蛇一样直立,肉瘤花苞张开口器,肥厚的叶片如抱脸虫般绽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细小倒钩,像是某种深海生物用来撕裂猎物的牙齿,一圈又一圈,活了一样细密蠕动——
徐栩用力挣扎都挣不开,眼见肉瘤花苞里探出一根细如毫毛的骨针,他轻轻叹口气,绝望地闭了上眼。
……
一切都没有如想象中发生。
一只苍白的手如鬼影般从空中攥住肉花,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五指细长似钢筋紧紧掐住它的肉.茎,任肉瘤花苞疯狂摇摆挣扎,甚至不知不觉松开男人脚踝把他甩出去很远,触手在地上来回击打发出啪啪的震响,都无法挣开那只力重千钧的手。
它发出嘶嘶的尖鸣,立刻调转势头直接回身咬向了手背,像是毒蛇刺入猎物的身体,锋利的倒钩全部陷入掌骨间隙的软肉中!
但令它无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