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出人 ,郗棠一路畅通无阻。大街上车水马龙,许久没出过门的郗棠被路边小摊贩吸引。
胡饼酥脆,喷香扑鼻,和家里做的胡饼不一样,她兴冲冲的买了一个,咬下一口,却觉得索然无味。家里的胡饼比这个要香,她登时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心思,随手抛到路边。
两个乞丐同时看到了地上的胡饼,飞扑上前,捡起饼就往嘴里塞,另一个乞丐也不甘示弱,伸手就去抢夺。周围的乞丐一拥而上,都在争夺地上半张残破的胡饼。
郗棠被乞丐们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不妨后背一暖,撞到一堵坚厚的胸膛。她蓦然回首,却是卫熙,郗棠瞪大了眼睛,卫熙低眸看向怀中人,深黑的眼瞳清澈,泛着莹莹光点,像是仲夏夜幽静的深林,飞舞漫天萤火。
“公子,你踩到我鞋子了。”
郗棠低头,发现卫熙簇新的鹿皮靴上,沾染上污迹。她仓惶让开,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作揖向卫熙致歉,“对不起卫公子。”
她一颗心砰砰乱跳,头也不敢抬,盯着卫熙靴子上那一团污迹,尴尬而羞涩,脸从耳根红到了脖颈。
郗棠想了无数种重逢,若是卫熙记得她,他们就相互见礼,自己称呼他一句,卫公子。若是卫熙不记得她,自己就规规矩矩的站在卫熙对面,同他作揖行礼,告诉他,自己是郗家的二公子。
再见面,一定要从容地,有礼的。
像个真正的世家公子那样,不失颜面,平等的相见。
现实往往事与愿违,理想的场景放大了郗棠小小的失误,像是精美瓷器上一线黑色裂纹,突兀而碍眼。也放大了此刻郗棠的窘迫与尴尬,她无法接受自己再和卫熙重逢,会是这么失礼的场景。
郗棠鼓起勇气,想要挽救,“我赔公子一双新靴吧。”
卫熙淡淡道:“无妨,郗二公子怎么出来了,没和林邑兄一起去参加鉴文会?”
郗郴,字林邑。
见卫熙还记得自己,郗棠一阵激动,心跳加快,眼泛亮光的抬头注视卫熙,他今日一身紫衣骄矜,腰悬白玉环,发间金冠在日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如他本人一般,熠熠生辉。
“我文采不够,不丢兄长的脸。”郗棠嗫嚅道。
卫熙轻轻笑了下,分明是秋季,郗棠却感受到一股四月的和煦微风拂过脸颊。
“没关系,只是去凑凑热闹,又不将二公子的文章拿上去鉴读。我刚好要去,郗二公子去吗?”
“去!”郗棠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不去?
“卫公子稍等。”
郗棠快步走到胡饼摊前,将一金拍在桌上,“这些钱买的胡饼,全都给他们吃吧。”郗棠指着胡饼摊前一圈面带菜色的乞丐,对胡饼摊主道,“你可不要骗我,不然我会让我家小厮来砸了你的摊子!”
摊主见郗棠衣着不凡,又与卫熙相识,“不敢!公子放心,在下不敢欺瞒公子!”
卫熙的马车宽阔,陈设却单调,一琴一案一香炉,比起郗棠素日乘坐的马车,差别很大。车中只有他们两人,卫熙不说话,气氛有些沉闷,郗棠怎么看都不对,索性垂下头,打量起身侧摆放的一架七弦古琴。
这是一把好琴。
材轻,一看就是久年之材,裂纹断断,质泽声润。
“二公子懂音律?”卫熙开口,打破安静。
郗棠想了想,“略知一二,家母所授。”
卫熙不再说话,郗棠也保持沉默,二人一路无声,但听车厢外,众多马车碾过道路,发出辚辚之声。半月一度的鉴文之会,是帝都青年文人的大事,慕名而来者如云。
太学的学子、高门贵胄、寒门士人,就连部分朝中官员也会微服与会。能参与此会的文章,必定是近期文人间流传广、名声大的文章,若能得到点评名士一言半语的肯定,便会在士子中崭露头角。
大业以察举取士,声名在外,自有官员举荐,朝廷也会下诏求贤。名声关系着仕途,不少士子千里迢迢来参加鉴文之会,就为求得一两句的点评。
马车停下,卫熙与郗棠下了马车,四下都停满了马车,衣着各异的士子手握竹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讨论。见卫熙来了,纷纷向他行礼,卫熙作揖还礼。
洛水汤汤,河畔青竹成片,高台之上,陈席布案。
“我是不是应该站在下面?”
郗棠看着台上的席子,心想台上应该没有次兄的一席之地。卫熙扫视一周,“无妨,你坐在我与林邑兄身后。”
她跟在卫熙身后,登上高台,卫熙走到郗郴身前,郗郴不解的抬头,目光落到卫熙身后的郗棠身上,他顿时从席上站了起来,“二弟?”
郗棠乖乖上前,“兄长。”
郗郴无奈的皱眉,抬手向卫熙作揖,“卫兄,多谢卫兄照料家弟。”卫熙还礼,“无妨,顺路罢了。”说罢,卫熙在郗郴身边空席跪坐,郗郴瞪了郗棠一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