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弟子们的宿舍格局相似,推门进去左侧就是床,一道模糊的人影平躺在床上,没有一点要醒的意思。
阮梨那声“师兄”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没收到回应,可想而知卫悯睡得有多沉。
其实对于修士们来说,睡觉等同于一种吸纳灵力的过程,也是一种修行,大多数人都不会完全沉溺其中,一有动静就会醒神。
当然也有例外的,像一些修为比较低、吸纳灵力速度比较缓慢,或者身受重伤需要时间恢复的人,他们“睡”得就会比较沉,卫悯无论怎么看都不属于这其中的任何一个,他和阮梨一样单纯享受睡觉的过程,但不至于睡得不省人事。
难不成他是觉得在仙盟非常安全,所以放任自己进入深度睡眠了?
阮梨因为卫悯睡得太死一点警惕心都没有而深感忧虑,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生气,觉得他这么心大十分不应该。
她走到床边,神情郁闷地戳了下卫悯搭在被子上的手背,加重语调唤了句,“师兄!”
卫悯本来还想再装一会儿,想看看这小姑娘半夜不睡觉跑到自己这里是想要什么幺蛾子,但他听出阮梨话音里的情绪似乎不大对,便顺势睁开眼睛,假模假样地打了个呵欠,“啊,你叫我?”
他顺手摸了把阮梨的脑袋,小姑娘头发柔顺细软,摸起来还凉凉的,很舒服。
“半夜不睡觉来找我干嘛?”
房间里没有点灯,卫悯的眉眼有些朦胧不清,他语调懒洋洋的,在夜色的衬托下透着股不自知的柔和,给人一种他脾气其实很好的错误。
不对,也不是错觉,阮梨仔细想了想,觉得她师兄脾气确实是蛮好的,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也没见过他跟谁发脾气。
他的冷是皮相上的,骨子里其实并不是个冷漠的人。
“发什么呆呢?”
迟迟没等到回音,卫悯好笑地问,“你是在梦游吗?”
“不是。”
阮梨胡思乱想了一通,想起来自己找过来的目的,立刻紧张兮兮地拽住了卫悯衣袖,把自己偷听来的消息全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恨铁不成钢地谴责一句,“你睡觉那么沉,如果来的是柳师姐,你明早就要和引情丹相亲相爱了!”
她指责人的小语气特别有意思,凶巴巴的,但是又没什么杀伤力,就跟在卫悯心上不轻不重地挠了下似的,惹得他莫名其妙地想笑。
他沉吟片刻,捋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立刻抓住了这件事的重点,“所以你来找我是想提醒我不要中计?引情丹我听说过,效果其实不是很明显,顶多能让我跟柳文馨多说两句话,你倒也没必要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阮梨呆呆地眨了下眼,紧接着拧起眉头,不高兴地说,“你觉得没所谓?万一她临时改变主意给你下更猛的药呢?你这也太没忧患意识了!”
她越说越生气,不止是气自己好像多此一举被嫌弃了,还气其他的,但她此刻没心思去掰扯这其中的关系,怒气冲冲地往外走,“那我不管你了!”
“诶——”
卫悯吓了一跳,他刚刚说那些一部分是心里话,一部分是纯粹地想要逗人玩,没想到真把人给惹生气了,他当下全没了平时荣辱不惊的模样,难得有些慌张,“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真怕阮梨生气,连忙把话往回找补,“我的意思是,你没必要为我的事这么费心,其实明早再来跟我说也来得及。”
“那怎么一样。”
阮梨被他攥着手腕,想起他刚刚混不在意的模样就不痛快,“你是我师兄,你的事情我当然在意,能今晚说我肯定不会留在明天早上,要是害你被下药占便宜,我还怎么好意思叫你师兄。”
她其实就是这样的性格,很护短,在蓬莱的时候没机会展露这一面,但来了沧溟宗,有了真正在乎自己的师兄师姐,阮梨性格中的这一面就愈发明显了。
尽管她此刻心里大概还有点其他想法,但因为还没真的开窍,稀里糊涂地就把自己紧张的原因归结到护短这上面了,并且成功地说服了自己。
她护着自己家师兄还要什么理由!
卫悯听着她这一番委屈中夹带着郁闷,郁闷中又格外理所当然的话,轻轻扯了下唇角,抵着她手腕内侧的拇指轻轻摩挲两下,轻笑着问,“这么在乎我啊?”
人家明明说的是在乎师兄,到他这里就直接把“师兄”这个身份换成了第一人称,顿时便亲昵许多,有种难言的暧昧。
阮梨丁点儿都没听出卫悯话里的意思,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你不也一样很在乎我吗?”
单向的感情是不可能长久的,阮梨在蓬莱吃过这方面的亏,长了记性,如今早已学会了去在乎真正在乎自己的人。
卫悯听到这话几不可察地怔了一下,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时的沉闷重声,条件反射般地去看阮梨眼睛,却见她神情坦荡自然。
他抿着唇角,声音很轻,闷在夜色里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绪,“为什么这么肯定?”
阮梨弯起了眼睛,“师兄,我在小天地里跟那个魔头交手的时候你一直看着我,我知道的,虽然你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你很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