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宁怀书敲了敲门,自从穆启见完那几位家主,他就一直闭门不出,“阮梨把赤龙涎拿回来了。”
几乎是在他说完的下一秒,房门突然打开,露出一张略显阴郁的脸,穆启声音很低,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她拿到了?”
果然,那几位家主果然还是把赤龙涎交给她了,就因为曾经跟她父母有过交情吗?
穆启心有不甘地想,阮凌天夫妇是蓬莱的人,他们之所以能四处游历跟这人那人结交,还不是因为蓬莱有他父亲撑着?凭什么这些人不念蓬莱的好?
他因为修为不稳心境本就动荡,被嫉妒和恐慌冲昏了头脑,竟丝毫没有想过,阮凌天夫妇四处游历寻宝承担的风险要比待在蓬莱的穆霄亭大得多。
宁怀书看着他有些扭曲的神色,微微晃神,穆启比他要大上许多,留给他的印象也一直都是温文尔雅年少有为,可接触下来才发现,这些不过是表面工夫。
他迟疑地问,“师兄,赤龙涎是谁寻到的有那么重要吗?”
为何要这么斤斤计较呢?
穆启冷冷瞥他,神情让他异常陌生,含着些微的鄙夷道,“你以为我们出来这一趟只是被派分了任务吗?这是考验,仙盟弟子数百名,真正得盟主器重的能有几人?盟主近些年闭关愈发频繁,隐有退位让贤之兆,可他门下没有亲传弟子,这盟主之位你以为会给谁?”
宁怀书怔怔道,“不该由副盟主即位吗?”
“天真!”穆启烦躁地挥了下袖子,他在仙盟待了那么多年,又有穆霄亭指点,早就把局势看清楚了,“副盟主只能辅佐,这盟主之位是要给仙盟里最出众的弟子的!”
副盟主齐峰跟乔相旬重建仙盟之初便定好了规矩,他绝不会逾越半步,要一直待在副盟主的位置上做辅佐的那个人,早在乔相旬最初闭关时,他们就决定要在仙盟的弟子里挑继位的人选,穆启一直是这个位置最有力的竞争人选。
他自认天赋卓越,又有蓬莱倚靠,于修行一道下了苦工夫,对“盟主”一位势在必得,结果这次宗门大比却突然出了个入鸾境的魁首,阮梨势头太猛,已经成了让穆启万分忌惮的存在。
宁怀书被他一番话说得哑然失声,穆启代表的不仅是他自己,还是整个蓬莱,这绝不是可以轻易握手言和的小事。
怎么就是阮梨呢,怎么又是阮梨呢,好像从她离开蓬莱开始,她就一步步站到了更高更远的位置,与他们背道而驰,持剑相向。
“还来得及,”穆启没有心思去关心宁怀书的心情,他转瞬间已经调整好了心情。
这才刚开始而已,来的又是跟阮梨父母有渊源的太阴界,阮梨实属胜之不武,这并不证明什么,只要他接下来能把握住机会。
他掩下所有情绪,和宁怀书一起去了阮梨的院子,赤龙涎已经拿到,他作为此行一员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走至门口处,远远就听到一声吊儿郎当的“姑娘看手相吗?”,穆启心中鄙夷,见南宫鹤居然在跟那位性子清冷的南宫大小姐搭讪,他不动声色地挡在中间,风度翩翩地替美人解围,“怎可如此冒犯溪小姐,你收敛点。”
南宫鹤莫名其妙地瞅他一眼,他一贯是这种作风,以前也没见穆启来这一出“英雄救美”啊。
其实南宫鹤这种混不吝的做派不怎么惹人生厌,他相貌风流但眼神清澈,不至于让人觉得他别有用心,不过冒犯确实是有的,不然他也不能挨那么多次揍。
南宫鹤慢悠悠地晃了下手里的龟甲,心说手相看不成他就自己卜个卦,院子里人不少,都在等阮梨回来,他一扭头看到卫悯悠哉悠哉地坐在石桌上剥核桃,便笑嘻嘻地凑过去,“卫师兄,要算卦吗?”
卫悯头都没抬,很给他面子地接了话,“就算一算阿梨还有多久过来。”
其实他这会儿正用讯玉跟阮梨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呢,只是鉴于阮梨被三位长辈包围着,一心二用难免分神,他遭了冷落,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干。
“好嘞,”南宫鹤手一扬,龟甲掉在桌面上,卦象横生。
“唔,还有六十六步。”
卫悯“嗯”了声,“不准的话——”
南宫鹤眼皮一跳,没敢听完就往后蹿,结果这下撞到了岳蔓,被揪着领子胡乱甩动,一会儿就晕得七荤八素。
“岳姐姐,岳姐姐手下留情啊!”
这手劲儿,这泼辣劲儿,怪不得她作为一个合欢宗弟子到现在还没真的找到双修对象呢,谁敢啊。
“别以为你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岳蔓阴恻恻地说。
南宫鹤刚要告饶,身边突然有人靠近,他没及时留意,手里的龟甲不小心飞了出去砸到对方身上。
那人还没说话,穆启又出来当护花使者了,这次语气更恼怒,带了些指责的意味,“快跟溪小姐道歉!”
穆启不是管闲事的性格,他三番五次维护南宫溪,有想讨好她挽回蓬莱在太阴界心中形象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南宫鹤算是阮梨的人,他借题发挥抒发一下心中怨念。
南宫鹤被教训得一脸疑惑,但他确实不小心砸到了人家,便老老实实地准备道歉。
“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