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内。人声嘈杂。
霖慈头痛欲裂之际,还是感谢叶知秋选择了这么一个稍微安静些的角落,可以让她尽可能舒服一些地等待着叶知秋发泄痛快。
奈何天不遂人愿,霖慈在第六次给她抵递纸遭拒后终于忍不了了,“大姐,咱别哭了行吗?一天到晚哭哭哭的,福气都让你哭没了。”
叶知秋终于坐直了身子,顶着一张未施粉黛的俊脸望着她。
爹的,哭成这样还这么好看。霖慈暗暗腹诽老天偏心眼儿。
叶知秋没被她凶过,没想到也乖乖止了哭。
太好了,终于可以进入正题了。霖慈始终记挂着腋下包里那根新买的验孕棒,“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叶知秋也没隐瞒,又或者说她期待着看到霖慈的反应来中和自己的悲伤——
“怎么办,霖慈。老覃真的要去英国了。”
“他这些天一直都在忙出国的事。”
然而话音一落,叶知秋又落下泪,喃喃自语着他不会回来了。霖慈被她搅合地心烦意乱,又道,“你哭什么?他又不是你老公。”
叶知秋又止了哭,恶狠狠地瞪她,“穆霖慈,我发现你这个人真不是东西!”
“怎么?你觉得你跟我泄露口风就显得你特大度特无私是吧?我拜托你,别人家的事少掺和。”霖慈没好气,“叶知秋,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叶知秋冷笑一声,“你懂什么。”
“我的确什么都不懂。”霖慈不客气回怼,手机传来震动,霖慈看了眼屏幕没接,挥挥手机,“就这?没别的事我就先撤了。”
没走几步,就听到叶知秋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穆霖慈,你也没你表现得这么自信吧?去英国的事,老覃也没告诉你,不是吗?”
霖慈顿住。叶知秋在她身后勾起笑来,有一种幼稚且自欺欺人的味道,“穆霖慈,被我说中了吧?你凭什么觉得老覃娶你是因为爱你。”
霖慈咬牙。此刻她觉得又烦又累,似乎所有抗争力气都在此刻烟消云散。周遭乌烟瘴气,她只想快些离开。
“对,你说得对。”霖慈扭过头来,平静地望着歪倒在桌子上的叶知秋,“我跟他就是彻底的金钱关系,你满意了吗?”
身后传来叶知秋痛苦的叫喊声。
太丢人了,美女喝醉也是很丢人的!霖慈疾步出去,装作根本不认识她。
回家后难得覃凤声也在,彼时他正背着霖慈调试留声机。
那留声机是新婚礼物之一,一开始还被霖慈好奇摆弄过两下,后来便抛掷脑后。
可覃凤声大抵是今日心情好,哼着歌擦透明防尘盖。
霖慈心头一涩,可这苦头是自找的,于是只装着面上无事,自己躲进卫生间。
毕恭毕敬地等了三分钟,霖慈望着指示框内的一条线,沉默许久,终于自嘲的笑了——
真难看,要不是此刻,她还真不晓得自己已经期待到了这种神经质的程度。
忽然想到大学时窝在上铺看张爱玲。
年轻的时候非黑即白,白流苏和范柳原的结合都令她不满,觉得那不过是权宜之计,算什么爱情。
而此刻,霖慈把验孕棒狠狠丢进垃圾桶的时候,她这才晓得倾城之恋的难得可贵,想她穆霖慈,自诩聪明克制,到头来不过是一个葛薇龙。
甚至比之仍不如。
人葛薇龙出卖灵魂,好歹还能冠以“被人利用”的遮羞布。
而她穆霖慈呢,都不用人引诱,上赶着出卖灵魂与自尊。假装摆出一副高姿态,就以为可以掩饰自己奔三的年纪还以爱之名自轻沉沦了。
真狼狈。
霖慈撕了大堆卫生纸,掩耳盗铃似地揉成一团盖住那根验孕棒,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就算是两条线又如何,两条线当真能够万事大吉吗?
卫生间传来敲门声,覃凤声关心的声音传来。
霖慈匆忙冲水,也不肯同他多说什么,搪塞了两句便自回屋睡去。关上门,屋外骤然安静下来。
霖慈窝在被窝里,四周黑漆漆的。
忽然身后门响。覃凤声的气息先一步缠绕住她。霖慈不理他,安静地闭眼装睡。
黑暗中,覃凤声也没说话,只是搂住她拉进怀里。另一只手轻车熟路地拂过她的眼角,指尖温热。
覃凤声有些手足无措,思考许久,终于只是在她耳边落下一吻,再一吻,落在她咸涩的眼角。软被之下,他们十指相扣,同这世上所有因爱而结合的夫妻一样。
霖慈,没关系的。他故作轻松地安慰她,又不是考试争第一,大不了我多辛苦几次。备孕都是这样的。
霖慈心想,啊,原来他看到验孕棒了。
但很难想象他手伸进垃圾桶拨拉的样子。
但覃凤声的嗓音很有安定作用,霖慈默默流了一会儿泪,心下安稳不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