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没开灯，窗帘拉得很紧。糨糊一般浓稠的黑暗里，只有一双琥珀色眼，和那眼里的红绸吊带裙是亮的。
“哈啊哈啊”的泣音细雨一样绵绵密密润湿整张床，湿黏黏的，像冷血动物的巢穴。
抬手摸起身上人的脸，感受着熟悉的五官形状和分布，在让人热汗直流的噼啪水声里，月买茶又一次确定这个三十六岁的男人是她本该二十一岁的初恋。
昨儿夜里，这人凭空出现在床边，眼含哀伤告诉她：“我来自未来。”
月买茶那会儿正要自|亵，确认人是那个人后就把人拉到床上去了，压根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推推“李惨绿”的胸膛，她哑着嗓子问道：“你昨天要说什么来着？”
“李惨绿”蹭了蹭她的脸，鼻翼翕动着却没呼出一口热气，“别跟齐燕华去青琐。”
“那你来晚了。”月买茶想了想另一个拥有琥珀色眼睛的男人，怜惜地摸摸“李惨绿”干燥的黑发，“昨天早上他跟我说让我跟他去青琐。”
见“李惨绿”的脸色瞬间凝重下来，她笑起来：“怎么，我在青琐混得很差吗？”
“李惨绿”揺了摇头，担忧远行子女的家长一样，他叮嘱起来，“到了那边……”
“告诉我未来发生了什么？”月买茶打断他。
“你杀了很多人，被远征军军事法庭判处终身监|禁。”
月买茶“哦”了声。内心毫无波澜，她继续摸“李惨绿”的脸，“你都不指望我不跟齐燕华去青琐了，怎么还敢指望我不按未来的路走呢。”
“终身监|禁就终身监|禁，只要我在杀人的时候快乐就好。”
“李惨绿”默了默，“人不是你杀的，你是被诬陷的。”
月买茶扬起眉，“哦？”
“你发动战争，他们……SWB借机把三十亿条人命嫁祸在你身上。”
“那群SB啊。”月买茶抬指封住“李惨绿”的嘴。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不信我发动战争之前没想过自己没好下场。”
“我为什么。”
打出生起就挂在耳上的光耳亮起，她止住话头，清了清嗓子才接起，“怎么了？”
“下来吃饭。”齐燕华说，顿了顿，他漠然陈述道：“你带男人回家了。”
报纸被放下，椅子往后撤，藤编的拖鞋底踩过瓷砖又踏上木楼梯，嘈杂的声音在脑里绘出一段路线图，估摸着时间，月买茶冷静地解释：“自|慰而已。”
掐断光耳，她看向“李惨绿”，“齐燕华无动于衷吗？”
“他是幕后黑手。”
“你跟SWB都被他利用了。”
月买茶啧了声，拍拍“李惨绿”的臀，待他动起来，她笑道：“谁不利用我？”
“知道未来然后改变未来是爽文的剧情。”
“我一介平民，爽不了。”
厚重的门被敲响，她放开嗓子，一边吟|哦一边问：“你来前没想过改变不了未来吗？”
“我们认识了十五年，你会不清楚我的性格？”
“还是你觉得你能说服我，让我因为一个结局改变我早规划好的路。”
“李惨绿”闭上眼，“我想过。”
“但我还是想试试。”
月买茶哈哈大笑起来，“齐燕华来了，你该走了。”
“对了，走前让我泄个愤。”她说着，从枕下抽出李惨绿赠的短刀，扎进“李惨绿”身体。
没有血流出，一阵噼啪电音后，“李惨绿”的身影虚化起来。
门外又传来两声敲门声，“李惨绿”的身影越来越透明。
吻吻月买茶的眼，他哀伤道：“不要杀温不愠，不要信齐听雨。”
“不要为妓|女出头。”
月买茶正想回他我怎么可能杀得掉温不愠。抬眼时却见一张难过的笑脸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消散在无尽的黑暗里。
空气似乎轻了几许。摁亮灯，坐起来，低下头，看着那个肉红的洞，她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电子勾巴除了凉点还挺好用。
原来不是幻觉。
开了窗散味，她下床打开门。
齐燕华的视线射下来，她后撤一步，耸肩道：“你要是觉得有人那就找吧。”
齐燕华便淡着脸走进屋。从盥洗室走到衣帽间，再走到寒风涌动的窗边，他皱起眉头。
月买茶知道自己“赢”了。
倚在墙上，打量着齐燕华一米八七的高壮背影，她边吹口哨边好奇地想：这个漂亮到能比肩她监护人的舅舅，手能黑到什么程度。
她吹得嘴酸时，齐燕华出声道：“这几天炸太阳会出现时空波动，没有什么奇怪的人跑来找你吧。”
月买茶愣了半秒，挑眉笑道：“没。”
“有人来找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