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铁娘子这么温柔她不习惯。
“倒是有诗意。”看着月买茶不自在的笑脸和想用力却不敢的手,林风致浅浅一笑,松开了她的手。
“有点凄凉。”林风致转过身,面对墓碑,面带怅然,“或许有别的含义。”
月买茶唔唔地点头,她给自己取这名的时候才六岁,哪想得到那么多。
“她有一个女儿,你知道吗?”
月买茶唔唔地摇头。
见她敷衍模样,林风致笑了下,那笑凄然,似冬日寒风,一下把她卷回到十七年前。
“锦宝的小名?还没取呢。我想想啊,今夜的月色很美,嗯……谢济为我买奶茶去了,那就叫她月买茶吧。”
“林风致,我闺女会写信喽,对了,上次跟你说的那小名被谢济否了,他觉得寓意不好,但是我觉得很好听,所以就当做我、你和锦宝的小秘密吧。”
“月买茶在你写信,月买茶,到妈妈这儿来,跟姨姨打招呼。”
“姨姨好——”
幼儿的乳牙啃断回忆,林风致艰难地勾起嘴角,怅然道:“那个女儿叫谢锦宝,她跟她妈妈死在一场火里,她那时才三岁,才会写信。”
“她的第一封信是给我写的,写港城的云像棉花糖,太阳像棒棒糖,写姨姨要记得吃饭。”
“我老是梦到她,梦到她跟我说疼,说姨姨救她。”
“我常常想她长大了会是什么样。”林风致看着月买茶的眼,铿锵道:“我发誓要为她们报仇。”
月买茶被那坚毅的目光吓得后退了步。
“您……您辛苦了。”她垂下眼皮避开林风致有如实质的目光。
“辛苦啊……为梦想努力不辛苦的。”林风致笑出气音来,“小友,我们有缘再会。”
林风致走后不久,齐燕华回来了,他折了一枝流苏,白白的一蓬,像折了一树枝的雪。
他弯腰在墓前放下花,一点不留恋地直起腰,转头对月买茶说:“该走了。”
这会儿天还是没亮,浓云低低地压在头上,叫人喘不过气。
草木生发,根茎破土的声音明显,月买茶酸着鼻子撅起嘴,咕哝道,“好累啊,我不想走了。”
“我能不能死在这啊。”
“胡说八道。”齐燕华蹲下了身,“上来。”
月买茶便束手束脚地上了他的背,印象里只有生父背过她,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我有段时间很不开心。”月买茶把手环上齐燕华的脖子,两眼茫茫地喃喃道:“解琟说我妈是个大慈善家,帮了很多人。”
“但只有一个阿姨每年会从意大利给我寄框柠檬来。”
“我就觉得这人好惨啊,做了好事都没人回报。”
“没想到是因为我们早死了。”
她蹭着齐燕华的脸,感受他完美皮相下的完美骨相,他长得年轻,走出去别人只会当他是月买茶的哥哥。
没人会想到爸爸。
他有一副不属于父亲这个庄重的词的祸水相貌。
“我以前叫什么?”
“谢锦宝,前程似锦的锦,宝贝的宝。”齐燕华轻声说。
是个很好的名字,月买茶想,可惜她压不住,“听着像鸡|巴。”
齐燕华的脚步顿了顿,轻轻拍了下月买茶的肩,他柔声反对:“怎么能这么说?”
月买茶没理他,只顾自道:“那今天也是我的忌日喽。”
“还是你的生日。”
“怎么可能,我出生在夏至。”
“那是你的预产期。”
“谢锦宝很受欢迎吗?”
齐燕华弯了弯眉,“嗯。”
“大家都很喜欢……”他顿了下,收回将碰到齿背的舌,把“她”替换成了“你”。
“你说我老这个月生病,是不是因为他们想我了,带我下去玩。”
齐燕华没回答。
月买茶换了个人问:“爸爸后来去了哪儿?”
“他失踪了。”
“没人找他?”
齐燕华点头,他们两个人的脸凑得很近,所以月买茶看到了一丝皱纹。
嘲讽地勾起嘴角,月买茶问:“为什么不早点接我回来。”
齐燕华没跟她争,声音低低地说了对不起。
“以前过得不好吗?”
“没啊,好得很。”月买茶伸手在他发丝间里翻找,想找出他上了年纪的证明,比如白头发,“就是问问。”
小雨突然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月买茶瞅了瞅黑压压的乌云。
还真是雷声大雨点小。
背上突然一热,月买茶发觉有人在看她。
可惜了,她月买茶不爱回头看,所以她注定不知道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