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声清喝响起时,其木格下意识举起剑格挡,竹刀撞在没开刃的铁剑上,虽说武器略逊一筹,沉重的力道却压得她沉了沉手臂。
她来不及庆幸挡下了这一招,往后退了几步,手里的剑换了个姿势握着,睁大了眼睛要去看那把竹刀落在哪里。
“二!”
她什么都没看到,眼前只闪过一道黑影,啪的一声,竹刀打中了她的肩膀,迫使她松开了手里的剑。
肩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意,其木格倒退了几步,好歹稳住了没跌在地上,只是看着脱手的刀,很不高兴地再把它捡起来。
又是这样,练了那么久,她连两招都挨不过。
朱妤没她那么泄气,收了竹刀过来,高兴地摸摸她的头,“你进步很快,现在都挡得下我攻击了。”
虽然应该高兴,但其木格还是有些沉闷,“也就一招而已……”
她知道朱妤没用全力,就算她以前没学过用刀,但人与人的差距就是那么大。
一开始朱妤只是为了陪她练习,但钟离送了她一把直刀,刀锋寒光凛冽,光是在旁边看着就觉得眉心都要被刃尖上的煞气刺痛了。
朱妤并不会用这把刀和她对练,但也不缺少使用它的机会,毕竟钟离答应了要教她用刀。
可朱妤是不必从那些基础学起的,其木格听说她从五岁起就开始摸弓,那时候开始就养成了每日早起练习的习惯,一日都未曾懈怠。
其木格不知道一个人能坚持十几年在同一时刻起身修行是多么坚韧不拔,她只知道朱妤很恐怖,尤其是她握刀揍人的时候更恐怖。
钟离说是指导她,实际让其木格来形容,就是当个人形沙包陪她练刀,不知道这位岩神怎么就那样的好脾气,一点不嫌烦。
其木格看过他们对练,她没有系统学过,只是把基础的招式记下来了,练习时就随心所欲地用出来。
让一个习武多年的刀客看大概要批评她的动作很不成章法,但偏偏她的攻势凶猛极了,眼力又很好,抓得住每个进攻的好时机。
每一招看起来都像要把人一刀劈成两截那样,上一式才结束,她刀锋一转又横着砍过来,稍稍差一点没躲过就要被划开脖子。
就算那个挨她打的不是人,可看起来还是很吓人,偏偏她也不觉得,一边打一边笑得很开心,碎碎的阳光在她头发上一跳一闪,她的笑容也忽闪忽闪地发着光。
钟离也觉得稀奇,一场练完了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直到朱妤不明所以地看过来才说:“你似乎很高兴。”
“是啊,怎么了?”
“无事,只是第一次见有人在我的指导下还能这般高兴。”他慢慢地说,“从前教导削月、浮舍他们时,他们却是一言不发、如临大敌的模样。有回留云托我照顾甘雨,她的脸色也很是苍白,我原以为她身体不适,后来一想约莫是我过分严苛,他们才会有这种表现。”
朱妤将刀收进鞘里,听他这么说完,眨一眨眼睛,“嗯……有没有可能,只是他们面对你太紧张了,和你的教导方式没关系?至于其木格,唔,那孩子本来就不爱笑啦。你看她平常见我这样亲切的大姐姐,也不曾露个甜甜的笑容叫声姐姐来听听呀。”
其木格耳朵尖,远远地一听到这话就气得嚷嚷:“呸!谁是亲切的大姐姐?你要不要脸啦!”
朱妤假装没听见,又说下去:“况且你只是陪我活动一下身体,也算不上正经的修行。”
她说出这句话后,钟离谨慎且不着痕迹地观察了她一下,确定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不对的反应才回答:“我不曾敷衍了事,你的天资出众,不需要拘泥于一招一式的练习,不过是与我对阵才看不出差别。”
“我不是指这个,你一次也没有向我还击,只不过是被动地挡下我的攻击而已。”她说,“真正的战场上哪有人不还手的?”
钟离稍稍皱起眉,神情看起来困扰又迷惑,似乎这对他是一个更难理解的问题。
“你不需要学习防御,也绝无可能受伤,无须担心。”他说。
朱妤悄悄在心里呸了一声,既想敲敲这位岩神固执又一根筋的脑袋,又很想把死得很彻底的萨米奇纳揪回来,提溜他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临终还要给她安排个监护人。
她今年都有十九了,又不是才九岁!
但介于这两者她都做不到,并且也不能让钟离改变主意,她很干脆地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继续抓着其木格去练习。
在分不清挨揍还是指导的修行下,其木格的身手突飞猛进,在某一次凭着毅力和一点运气抗过第三招后,朱妤轻轻点头,算是认可了她这一阶段的修行成果。
其木格有些雀跃,连同一直压在心里的某个念头都在蠢蠢欲动。
恰巧朱妤和她思考的是同一件事,与自己人练习是得不到什么实际进步的,但现在就把刚入门的小姑娘扔到魔物和野兽面前也是不现实的。
那么,哪里有些不入流又能定时刷新出来的盗贼,给小姑娘攒攒经验呢?
就在她想要去总务司与相熟的商人那里打听情况的时候,有不认识的客人登门了。
那位客人来时还认错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