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一寸爬将起来,站起身来恰好对上少女的眼神。 一个裹着被子,不停地打着哆嗦,另一个站得挺拔过了头,像只木鸡。 空气中的安静持续了三秒,三秒过后,萧挽笙抬头看天,装作没看见,可是动作很僵硬。 皇甫一寸喊住她,语气里的试探几乎溢出来了。 “喂,你是哪个殿的宫女,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萧挽笙拉了拉被子,转过来道:“奴婢是韶充仪殿中的。” 皇甫一寸踢开随他掉落的碎片,走过来几步,萧挽笙作出防备的姿势。 虽然吧,皇甫一寸的红痣太过明显,简直是行走的身份证,但萧挽笙可不敢直接指出他的身份。 一是皇甫一寸在成为皇帝前受人非议,被认为是不详之物,要是现在叭叭出来,就是纯纯找死。 二是萧挽笙不想和他有太多纠缠。 皇甫一寸见她发呆,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回神,皇甫一寸语中带了些自己的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喂,你是神游天外了?我问你怎么住这里。” 萧挽笙再次与他对视,立马低头:“我犯了错,所以不在殿中服侍。” 皇甫一寸见她这般怯懦,不知接下来如何捉弄她,萧挽笙先发制人道:“你是宫里的侍卫么,为何在房顶上。” 皇甫一寸看了眼自己掉落的地方,大言不惭道:“你说得不错,我是宫中的侍卫,我也犯了错,太后娘娘让我在高处守着。” 萧挽笙看着他一本正经地编撰,不由笑了:“原来如此。” 皇甫一寸见她微笑,没来由地也跟着笑。 以萧挽笙的视角,皇甫一寸不是那个温柔的丈夫,更不是那位有德有能力的皇帝。 为什么这么想呢,从那日之后的事就可以看出来。 前朝后宫,事多且杂,这时候他还没有把大权握到自己手上,本该勤勉刻苦。 或许是少年心性,也或许是她作为韶充仪的时候看到的,只有每日到承明殿送吃食,推脱忙的皇帝。 她从没有想到,原来皇甫一寸也有恶劣调皮的一面。 算着日子,皇甫一寸几乎每三日就要来一次,开始是夜晚来,后来慢慢大胆了起来。 甚至有一日,萧挽笙从睡梦中醒来,下意识地转头,只见皇甫一寸在看着他的睡颜。 皇甫一寸着实有些不要脸,闯进别人私房。 萧挽笙怒气都憋在心里,带着起床气的推波助澜,时刻忍耐着。 皇甫一寸却没什么眼力见,以为她还是呆子模样,看着就不太清醒。 随手拿起她放在墙根的几珠菜,转着盆观察着。 “这是什么盆景,我怎么从没有见过?” 萧挽笙气也憋下去了,她来到他身边,指着一颗颗菜道:“这个是娃娃菜,那个是生菜,还有一点芫荽……” 皇甫一寸其实只能对上号,完全不清楚它们分别是什么味道,什么生活习性,生长季节。 他点点头,放弃了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放下东西拉着她出去看日出。 可惜院子虽低矮,但宫墙很高,他们看的日出只是冒出墙头的太阳。 但萧挽笙很开心,看看云也是好的。 皇甫一寸兴奋得像个孩子,说起他跟着高皇帝到泰山封禅时看到的被日出染红的云霞,说得头头是道。 萧挽笙看他眼珠子都快飞到天上去了,不禁想,皇甫一寸是不是当她是井底之蛙。 刚反思自己怎么能这样揣度别人,皇甫一寸便道:“今日的不算日出,我也没想到你这地方什么也看不到。” “等来日,我带你上东角楼,那里能看到最好的阳光。” 皇甫一寸此时完全抛开了平日里的礼仪,双手叉腰,好不快活。 萧挽笙眼睛都笑出了月牙,这个大傻子,也不知道他后来是怎么成长的,奇葩。 皇甫一寸就这么以一个小侍卫的身份,时常找机会来找萧挽笙聊天。 萧挽笙原本觉得,她算是摸清了皇甫一寸的性格了,他现在,就跟个被强波长大的孩子一般。 只有玩这种扮演游戏的时候,才可以呼吸到几分新鲜空气。 他对自己的兴趣不会长久的。 时间久了,萧挽笙觉得,皇甫一寸几乎是把这里当成了发泄口,不开心了就来这里找她玩,还总带些东西来。 萧挽笙看着堆满角落的东西,觉着再这样下去,她这里就不像个下人房了。 她将自己这里不是长久之地的想法,用委婉的方法告诉了皇甫一寸。 论点一,这里不是韶充仪一人的宫殿,来往的人太多,早晚他会被人发现不好好值守。 论点二,她还有自己的工作,他也是大忙人,最好不要这样密切交往。 论点三,他们身份特殊,即便是正常的交往,也会被有心之人误会。 多好的三条论点,不仅适用于他的马甲,还适用于他真实的身份。 萧挽笙看着他黯淡无光的双眼,沉思的表情,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聪明鬼。 果不其然,皇甫一寸几日都没有来,萧挽笙一觉睡到自然醒,还可以随意在自己的小屋跳操做运动。 在她真以为皇甫一寸不会来,放松了警惕的时候,皇甫一寸来过很多次。 一次见她边唱歌边浇水,夜晚起霜了,还要将她那些菜给搬回去。 又一次是见她一边自言自语说着一二三,一边做些重复而连贯的动作。 对此,趴在屋脊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皇甫一寸表示,宋央这家伙,之前他来找她玩的时候不带他,老是摆着一张臭脸。 现在他走了,她倒是一个人玩得开心。 气愤,无语!皇甫一寸捏着翻新的瓦片,却怎么也捏不碎,哼,我换个地方捏,看你捏不捏得碎! 换个地方?皇甫一寸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哼哼,她不是希望他走嘛,他就好好捉弄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