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转头,陈知行趴在角落的桌子上望着她笑。
他还笑!
文茵瞪了他一眼,快步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怎么喝成这样?”
“我跟老头子吵架了。”
“茵茵,你来接我了。”
她看他糊得不清,怎么又跟二叔吵架。
文茵架起他往外走,服务生忙过来帮忙。
陈知行把服务生的手一甩,整个人靠在文茵肩上。
她好香,不是香水,是花露水。
他又噗嗤笑,哪家美女夏天里把花露水当香水用的。
“陈知行,你笑屁啊?你能不能走两步啊,我腰都要断了。”
她好夸张!
但是他听话地微微直了直身子。
服务生跟在后面护着。
一直送他们出了门,走到车前,文茵右边肩膀架住他,左手把他西裤两只口袋掏了个遍,只有手机。
车钥匙呢?
他被她弄得痒,闷着声笑,等文茵不耐烦要生气了,才变戏法似地摊开手,车钥匙躺在他手心里。
文茵恨恨瞪他,他还是跟傻子一样笑。
她开了门,把人往里塞,她个子没他高,还要护着他头别碰上车框,累得她直淌汗。
陈知行却大声嚷嚷疼,文茵白他一眼,就头顶蹭了一下,至于娇气成这样嘛。
她“刷”地关上副驾驶的门,谢了人家服务员自己也上了车。
“茵茵,我疼。”
“好疼啊,疼死了!”
他夸张地叫,捉过她的手往自己头顶上揉。
文茵无奈,启动车子开了空调,赶紧轻轻地给他揉。
他也不哼哼了。
车里电台播着体育新闻,这样的背景声下却是一片宁静安全。
是安全感、满足感,只要有她在,无论哪里都是最安全最好的地方。
“快坐好。”
文茵把手缩回来,把人扶好,又倾身过去替他系好安全带。
她发丝擦过他的脸,有些痒,陈知行抬手替她拢了拢头发。
“陈知行你给我坐好,别动!没见我一身汗嘛。”
他又傻笑,自动过滤掉她的白眼。流汗也是香香的。
文茵终于有手收拾自己,拿了纸巾擦了额头和脖子里的汗,深呼了一口气,慢慢把车子开了出去。
到家不算远,她路上开口问他怎么跟陈建民吵架了,没得到回应,睡着了?
她把人推醒,自己先下了车走过去替他解了安全带,像回来时那样,把人拖出来,架着他进了电梯。
回去先喂了半杯水,又给他擦脸,把人扶进房间躺下,刚转身要去厨房煮点粥,陈知行拽住她,像呓语:“茵茵不走。”
她叹了口气:“我不走,你躺好,我煮点粥。”
他还是不松手,闭着眼睛另一只手在床边拍了拍。
文茵无奈,拽了懒人沙发过来,靠在了床边。
他呼吸渐渐平稳,睡着了。
文茵低头看自己起了皱的裙子和一身臭汗,慢慢拿开他的手,把两个人的手机都调成静音,回自己房间冲了澡。
洗完澡又把粥预约上,回房一看,他换了个姿势,身体侧过来朝着床边。
她轻脚走过去拿了薄毯给他盖上,陈知行突然抱住了她的手臂,又是呓语:“妈妈。”
文茵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看着他微蹙着的眉头,心里猜测,他跟陈建民吵架,肯定是因为肖宁。
他很少喊她“茵茵”,总是朗声直呼她的名字。
那时候念高中,两个人分开。
父母在美国,爷爷奶奶上来照顾她。陈知行只要有空就来看她,蹬着他的山地车,从西到东,乐此不疲。
后来爷爷生病,动了手术,医生关照静养,两位老人又回了老家,二叔和二婶要把她接回家,她也没同意。
他们家离南中太远了。
她乐得一个人生活,自由自在。
二婶请了保姆给她做饭打扫卫生,陈知行嚷嚷她这里饭菜好吃,时常骑车穿城过来,他也不嫌累。
假期里一起补课,一起旅游,一起去美国看文启仁和项洁。
这么多年,两个人习惯了彼此照顾。
或者说,她习惯了有他照顾。
她想这些往事想了睡着,连微信进来都不知道。
陈知行再醒来是夜里2点,头不痛,也不再昏沉。
他喝得也不算多,夹着多少假装只有自己知道。
手轻轻把床上扫了一遍没摸到人,也没摸到手机,只得微微起身拧开了床头灯。
灯光亮度调到最小。
他看见文茵侧躺在懒人沙发上,头发糊在脸上,心口一起一伏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