镰羽走到重奕身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我教养你那么多年,该是你回报我的时候了。”
重奕咧嘴一笑:“教养之恩,以身相许如何?”
镰羽神色不变,只是挥了一下长袖,只听“啪”的一声,重奕被扇得偏过头去,五个鲜红的巴掌印清晰地浮现在脸上。
重奕低笑了两声,这话他在心里憋了许多年,镰羽于他而言,是山巅雪,云间月,可望不可即,以前他藏着掖着,生怕镰羽发现他对她大逆不道的感情而将他赶出万象神宫。
如今他破罐子破摔,吐露真言,换来了一个巴掌印,也算全了他数载以来的痴心妄想。
“你若想给我你的心,那就自己挖出来。”
镰羽从侍女手中的托盘里拿起一柄通体漆黑的匕首,丢到重奕手边。
“我又不傻,把心挖出来那我不就死了吗。”
镰羽捡起地上的匕首,刀尖对准重奕的心窝,“那就先放放血吧。”
话音刚落,她一刀捅进他的心窝,鲜血四溅,剧痛袭来,重奕咬紧牙关,颈间青筋根根凸起。
“师傅...为什么?”
“别喊我师傅。”镰羽冷若冰霜,看他的眼神如同看着死物。
重奕痛得面目扭曲,却依旧不甘心地拽住镰羽洁白的裙摆,一字一句问道:“从七岁收我为徒,数年悉心教导,就全是利用吗?”
时光流转,重奕仍然记得七岁那年的冬日,孤苦无依的他倒在街头,饥寒交迫,过路行人对他视而不见,谁都不肯对他伸出援助之手,濒死之际,他看到镰羽就在那漫天风雪中缓缓朝他走来,脸上的神情比雪花还冷,可她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清冷的眼神看向他,丹唇轻启,问他可愿随她走,他呆呆看着她,觉得她就像下凡拯救世人的神女,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点了下头。
镰羽抬手挥落他身上的雪花,将他从湿冷的地上拉起,他顺势握紧了她温暖如玉的柔荑,这一握就是整整十年。她这只手,曾经抓着他的手一撇一捺地教他写字,会一招一式地教他手诀术法,也会在他伤病之时端碗喂药,遇险之际助他逢凶化吉。
可如今,她却手持利刃狠狠扎进他心窝,让他的血汨汨流出汇聚成泉,在祭台上缓缓勾勒出类似法阵的图案。镰羽一言不发,静静注视他的血液流进诡谲的法阵中,重奕失血过多,浑身泛冷,视线越发模糊,却依旧固执地盯着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容颜从未更改,数年不变的冷漠神情在今日更甚从前,让重奕的心冷到即将碎裂的地步,恍惚间,他听到镰羽清冷的嗓音响起。
“放心,只是血祭,不会让你现在就死的。”
鲜血形成法阵的一瞬间,神像泛起了红光,红光直冲地宫穹顶之上,陈曦刚准备登上山顶,就听到虚空处传来一道浑厚苍老的声音,空灵浩渺,如同远古神祇餍足的喟叹。
洛萱柳眉微蹙,察觉一丝说不上来的古怪,正想说什么,诡异的笛声突然响起,夹杂着一片窸窸窣窣声,陈曦左右顾盼,见到一群毒蝎毒蜘蛛之类的虫子,从岩石缝中爬出,黑压压一片如潮水般向他们涌来,看得人头皮发麻。
顾裴脸色紧绷,将陈曦护在身后,“小心。”
他持剑横扫,前头的毒虫俱被诛灭,但剩下的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铺天盖地般逼近,陈曦出手捏了个火焚诀,将它们尽数烧了,空气中弥漫着股难闻的焦糊味。
还没等她松口气,洛萱惊叫一声,陈曦和顾裴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明城将她飞身抱起,而一条黝黑发亮的大蛇不知从何处游移到他们身后。
那蛇树干粗细,长逾数尺,狰狞的蛇头居高临下,正吐着猩红的信子,用金黄色的竖瞳冷冷地盯着他们,随时可能伺机而动。
陈曦脊背发凉,两腿发软,差点站不住。
谁懂,她平生最怕的就是蛇这种生物。
“别怕,我会护着你。”顾裴稳稳扶住她的身体,森冷的目光投向大蛇,盘算着要将它砍成几段,才能消去陈曦心里的恐惧。
随着笛声越来越高昂,黑蛇张着血盆大口,闪电般朝顾裴游来,一副要把他吞下去的架势。
顾裴毫不畏惧,足尖轻点带着陈曦躲开黑蛇腥臭的大嘴,那蛇扑了个空,再度朝他袭来,顾裴身若游龙般跃上蛇头,持剑朝黑蛇眼中刺去,黑蛇险险避开,发疯般地扭动身躯,想把顾裴甩落。
顾裴又将剑狠狠插进蛇头,在黑蛇癫狂的扭动中借力一蹬,翻转落地,但是吃痛的黑蛇没给他喘口气的机会,嘶吼着冲他扑来,獠牙上的涎水滴落到地上腐蚀出滋滋的声音,顾裴侧身闪开,他绷紧下颌,手中长剑专攻它的七寸。
陈曦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她顾不上对蛇的惧怕,手中捏诀准备襄助顾裴。
洛萱却按住她的肩膀,指着不远处对她说:“你去拦下那个操控黑蛇的人,顾公子这边我们来助他一臂之力。”
陈曦随着她手指的